“讨教不敢当,大奶奶问就是。”
“我看一般的钱庄做的也不过是换钱、存钱、放钱三件事,咱们是不是也只做这三件?”
“大体上是的,如果大奶奶不嫌麻烦,咱们也可以收谷帛,按行市换钱。”
“我是想着咱们和大钱庄比不了,譬如他们只捡西瓜,那咱们就捡豆子和芝麻。再不起眼儿的买卖咱们也做,要的就是一个广字。”
“大奶奶能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不是凡人。钱庄从根本上赚钱的法子就是精打细算、内空外通。
客人来存钱,咱们付给一定的利息。客人来借钱,咱们收取一定的利息。当然了,存钱的利息一定要低于放钱的利息,这样咱们才有利润可赚。
大钱庄做的都是大买卖,只对那些大商铺大商人放钱,不接待小老百姓。他们这样做省心省力,且十分的稳当。
钱庄为了笼络住这些客人,逢年过节都要上门送礼。若稍有不慎得罪了人家,客人就断了联系去找别家。
说白了钱庄要求着客人。
可如果咱们对应的是小买卖,虽然每一笔生意数目都不大,但积少成多也十分可观。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小老百姓信誉没法保障,大钱庄往外放钱,每笔钱都是要有保人的。小老百姓来做保人,哪有什么保障?”
“没有保障,那就不要保障。”徐春君笑了,“以后咱们铺子里往外放钱,可以有两个法子。一就是找有身份的保人,第二,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保人,就拿东西来抵押,房子田产,甚至珠宝文玩都使得,只要抵押的东西能变现,咱们就赔不上。”
“大奶奶,您这法子可真是妙啊!这是把当铺的法子借过来用了,妙妙妙!”易平顺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边拍手一边来回走,“这法子可算是开先河了!”
“只是这么做了以后,事情就变得更琐碎了。”徐春君微微叹了口气,“咱们就得多一道手续,还要好好地核实抵押的东西可靠不可靠。”
“琐碎些也没什么,这世上的钱哪有那么好赚?”易平顺倒不在乎,“最要紧的是办法对路。”
紧锣密鼓
方氏近来有些伤风,咳嗽流涕,头热身重。
钱庄那边又紧锣密鼓地准备开业,徐春君终于把玲珑街挨着的那两家铺子也盘了下来。
不过易平顺觉得他们现在钱庄没有必要铺得太开。
大而无当空有其表,有悖生意经中的精打细算。
两边的铺子可以开和钱庄相辅相成的铺面,诸如银楼或典当行。
徐春君觉得不必操之过急,先做好打算,把钱庄开了,等明年开春再决定两边的铺子究竟做什么。
她因为忙外头的事,家里面难免有些照顾不到。
张婷致原本打算回家去的,但因方氏病了,徐春君又忙,她不好就走。
因此便留下来照应方氏,倒也解了徐春君的燃眉之急。
这天徐春君又出外办事去了,紫菱如今是府里内管事的,徐春君走前格外叮嘱她:“太太早起的药已经吃过了,再过一两个时辰,你到那边去看看症状可轻些了没有。若是不见轻,就赶快再请大夫,不要耽搁了。这离年傍近的,亲友们多来拜访。太太若是病着,一则她身体吃不消,二则也怕把病气过给别人。”
“我知道了,姑娘,您快忙着去吧。”紫菱连忙答应,“我一会儿就过去。”
可徐春君走了没多久,牙婆便带着几个做工的来了。
如今郑家的下人们裁得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多少是有些不够用的。
何况过年的时候还要接待亲友,人手太少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徐春君极重视用人,早就跟紫菱说了,以后府里头再招人,一定要选好的。
紫菱也特意跟牙行的人说了,有好的只管给他们送来,工钱好商量。
紫菱这头忙不过来,就叫绿莼:“你去太太那边看看,若是还不见轻,就叫管家派人去请大夫。”
绿莼今日没跟徐春君出去,是阿蓑和阿笠跟着。
绿莼想着自己就这么白眉赤眼地去了不大好看,回身到房里,拿了两块衣料出来。
这还是昨日她给徐春君收拾衣箱找出来的,徐春君说张家大姑娘在这里照顾太太也怪不容易的,又是客人,不能白用人家。
过两天把这衣料给她拿过去,她若自己喜欢,就自己做了衣裳。若是看不中,拿回家去给妹妹们做也是好的。
绿莼就想这东西反正是要给张婷致的,又何况在她们这边放着也占地方。因此就拿了这两块衣料到太太这边来。
进来一看,方氏躺在床上,张婷致正给她揉太阳穴呢。
见绿莼来了,张婷致连忙起身,说道:“是绿莼姑娘来了。”
绿莼答应了一声,来到方氏床边柔声问道:“太太吃了药觉着怎么样?身上可见轻些吗?我们姑娘说了,若是还不见轻,就赶快打发人去再请大夫,千万不能耽搁了。”
方氏半闭着眼睛,很是不舒服,说道:“吃了他的两副药了,虽说有些见轻,可也没轻到哪儿去。最要紧的是我这头疼得要死,连坐也坐不起来。要不就换个大夫吧!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绿莼听了连忙说:“那我这就去跟管家说,太太略微忍一忍。”
她转过身往外走,张婷致自然要送她,绿莼就把那两块衣料交给她,说道:“张大姑娘,这是我们姑娘给你的,你别嫌弃。若是你自己不喜欢,就拿回家去给其他小姐做衣裳吧!好歹比外头买的强。”
张婷致有些不好意思,也很感谢,说道:“表嫂实在太客气了,我照顾表姨是应该的。不过既然已经说了给我,我若是不收倒显得见外了。但还请绿莼姑娘回去跟表嫂说一声,以后千万不要这样了。我仰慕她这个人,能帮她分忧,我心里头高兴着呢。”
绿莼从方氏的房里走出来,回想着张婷致方才那番话,暗暗道:“看来这张大姑娘也是个挺好的人,我以前竟是有些错怪她了。”
她往前头走,在二门上碰见了思坎达。
这货在徐春君跟他说的第二天就卷了包袱来郑家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