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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不知夫人和二小姐大驾光临,实在是失礼了。”孟氏态度亲热,但又不显得巴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宗家夫人本就是好友呢。

宗夫人秋月般的一张圆脸,看上去就和蔼可亲。他家二小姐的长相倒不怎么像她的母亲,精精细细的一张小脸儿,滴珠儿般的大眼睛。

“姜夫人莫见怪,我们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唐突了。”宗夫人极自然地握住孟氏递上来的手说。

孟氏连忙说:“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话便一同走进府去,孟氏跟前的丫鬟有机灵的,早已经去请姜暖了。

落了座,上了茶,孟氏先夸奖了宗玉维一番,才引入正题:“今日夫人不来我们家,我也要到您府上去拜访的。”

“这么说我是来对了,免得你劳碌。”宗夫人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很重,显得她越发慈爱。

孟氏微微收起脸上的笑容,十分过意不去地对宗夫人说道:“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本来我今天准备带着我们家女儿到您府上去赔罪的。昨儿在清平湖,阿暖实在有些失礼了。害得你们家小侯爷落了水,也不知有没有受伤?那孩子傍晚时才回来,我们才知道出了这事。可天色实在太晚,就没好意思前去打扰。”

“哎呦,姜夫人,我正是怕你们为难,所以才一早就来了。”宗夫人打断孟氏的话,“天保这孩子打小就淘气,我自己生的我是知道的。他以前出去必要惹祸,如今年纪大些倒还好。昨日他回家去,已经同我说了这事情。一点儿怪不得阿暖!都是他轻狂淘气,自找的。”

“这……您可不能这么说,错的确在我们身上,怎么能怪令郎呢?”孟氏万没想到宗夫人会如此这般。

先前她见宗夫人态度和气,知道多半不会争吵。但起码也会理论几句,或是旁敲侧击地说一说。

可宗夫人一开口,居然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了过去,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倒让孟氏一时无所适从。

“姜夫人千万不要客气,我今天来,绝不是兴师问罪的。一来是要跟你们说明,这件事皆有我那不孝子引起。我们已然同崔家都说过了,切不可再找你们家的麻烦。二来我也是要见见阿暖,这孩子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她了。压根儿不知道她已经进了京,要不是我那孽障回去说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听宗夫人如此说,孟氏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宗侯爷若干年前曾在登州任职。

只是因为姜暖从未提起她外祖家与宗家有什么交情,故而孟氏根本没往那上头想。

原来宗焕章年轻时在兵马司任职,出了一宗军械失窃的案子。

当时姜暖的外祖父余老将军是他的上司,将此事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

幸得后来此案侦破,众人都无罪。

宗焕章是个知道感恩的人,便一直把余老将军视为自己的恩人。

后来余老将军战死,他去登州任职。知道余老将军的夫人和女儿都在登州,便时常去拜访。

因此姜暖和宗天保自幼就认识,葛氏夫人也是见过的。

正说着,姜暖已经到了门口。

孟氏心思电转,连忙笑着起身,走过去拉了姜暖的手说道:“你这孩子怎么才来?还不快见见你宗伯母和姐姐。”

姜暖自然是认得宗天保的母亲葛氏夫人的,只是不太熟悉他家的二小姐。

因为当初宗侯爷到登州任职的时候,把两个女儿都留在了京城陪伴祖母,只带了小儿子宗天保和夫人一同到登州去。

姜暖走过去向宗夫人见礼,葛氏一把将她拉起来,说道:“好孩子,免了吧!”

之后便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天宝那个小猢狲,你别同他一般见识。昨日回去,他父亲和我已经狠狠地训斥过他了。叫他以后且不可再惹你,以后他若是再有唐突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伯母,我一定教训他。”

姜暖听葛氏如此说,自己也十分过意不去,说道:“宗伯母,你千万别训他,实则是我莽撞了。我不该那么不小心的,这多亏是夏天,没出什么事,否则追悔莫及。”

“你这丫头,来京了怎么不到我家去?!”葛氏怜爱地嗔怪道,“才几年没见,就出落得这么好了,若是在街上遇见,我怕是都不敢认你了。”

宗天保的二姐姐也走过来,含笑打量着姜暖,向她说道:“阿暖妹妹,你平日里若无事就到我们府上找我去玩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见外!”

敲门砖

宗夫人温言抚慰,让姜暖心中很是感动。

昨日回到家那么大闹一场,让她觉得自己往后怕是难见天日了,谁想今天一早就变得柳暗花明起来。

“侄女刚来京城时,便要要到府上去拜访的,但那时伯母年不在府中。”姜暖难为情地说:“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就一直没能去。”

“是了,我前个月回了娘家一趟。因我侄儿成亲,就在娘家住了一个月。”葛氏笑道。

众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宗夫人便提出告辞。

孟氏苦苦挽留:“初次到我们家,吃了午饭再走。平时便是下帖子请,也未必能请得动你们二位呢。”

葛氏笑道:“咱们两家是世交了,我自然是不见外的,若今日无事,你不留我,我也要在这里吃的。只是因为博雅街陈家添丁,我和吴大娘子早约好了今日一同去贺喜。”

“可是呢,我忙过了这两天也要去道喜的。”孟氏道:“那就改日,我做东治一席,您可千万要来。”

葛氏痛快地应道:“我同你客气什么,必是要来的。”

又特意叮嘱姜暖道:“好丫头,你若无事就常到我家里去,别等我几番几次地派人过来请你,那样多生分。”

姜暖笑着点头答应了,她自从上次想去拜访宗夫人不在府,之后她便也没有再去。

毕竟宗家如今的地位比姜家高出许多,何况又非至亲,她怕人家以为自己存心攀附,也就放下了。

今日见宗夫人待自己还像当年那般,便知道宗家不是那忘本的,因此便是宗天保可恶些,姜暖也不甚介意了。

孟氏和姜暖把宗夫人母女俩送出府去,直望见车子不见了才回来。

“阿暖啊,昨天你父亲在气头上,话说得难免有些重,要知道他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是最孝顺的,必然能体谅长辈的不易。”孟氏边走边对姜暖说道,“即使你父亲回来,我必跟他好好说一说,不叫你禁足就是了。”

姜暖听了便说了句:“多谢夫人。”

孟氏笑道:“何须这么见外呢?你们都是我的儿女,做长辈的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无忧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