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应了一声,然后搓了一把脸,才恢复平静走出去。
杨钺转身问她:“怎么在里头那么久?……你……”他大步冲过来,捧着邵芸琅的脸端详了一阵,皱着眉头问:“你哭了?”
邵芸琅努力笑了一下,低声说:“看到祖父留下来的东西,有些想他了。”
她靠在杨钺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总算将阴霾尽数散去。
杨钺抚摸着她的秀发,“你不是要去山庄避暑吗,我送你过去,陪你住两天,你可不能再一个人哭了,可把我心疼死了。”
邵芸琅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别说这些恶心话,我可没一个人偷偷哭,都这个点了,用了晚膳再走吧,还得去跟老太君他们告别。”
邵芸琅被带去隔壁用晚膳,没想到她刚说要去山庄避暑,老太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要同去。
“往年记挂着家里,很少出去玩,今年家里一切都好,我这老婆子可什么都不管了,就跟着小六媳妇出去玩,你们谁都别来打扰我们祖孙。”
老太君一句话,下人们立即动起来,整理行装,但她老人家出门,要带的东西可不是一点点,一时半刻也准备不好。
“那就明早再出发,咱们早一些,凉爽。”老太君对邵芸琅说道。
邵芸琅也不差这一个晚上,自然答应下来,只是她没想到,等第二天出门时
杨府外头等着的是一条长长的车队。
杨钺骑着马儿走过来说:“不仅祖母要去,母亲和几个嫂嫂也要去,不过她们住在另外一座庄子上,祖母认定你,要与你住一起。”
“那很好,闲暇时还可以串串门。”
杨钺委屈地说:“你们是悠闲了,把我们兄弟几个留在京城受罪。”
邵芸琅打趣道:“国公爷这样的罪多少人一辈子想求都求不来呢。”
杨府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传开了,京城权贵人家每年外出避暑的也不少,只不过如今已经夏末了,这个时候去避暑就有些晚了。
“听说是杨家一家子陪着国公夫人去庄子上散心的,邵府一下子去了两位大老爷,国公夫人肯定难受。”
“杨家如今身份最高的就是镇国公,他的夫人地位自然不同,一家子都得敬着她吧?”
“早就听闻杨老太君对这个孙媳妇很满意,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可杨家最近应该都有访客,这个时候全家出走岂不是让那些贺喜的人找不到门?”
“都是些上门巴结的,不见也无妨,杨家还能差了这点贺礼?”
杨钺也不想见客,他能拒绝其他人,但拒绝不了皇帝,他才在山庄住了一夜,宫里的内侍就来传话了,让他进宫一趟。
杨钺也知道,他现在风头正盛,任何行事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讦他的借口,他不得不谨慎。
他若敢耽搁一刻,明日就该有人弹劾他抗旨不尊了
人站的太高,看到的风景更远更美,可要承受的风暴也更大。
棋盘
邵芸琅住的这座山庄是当年和谢渊一起住过的,时过境迁,这里的景色也完全不同了,院子里的两棵梨树被砍了,葡萄架也拆了,唯有门口的大水池里依旧养着几只鸭子。
“我记得这里之前有个秋千架,怎么连这个也拆了?”邵芸琅问庄头。
庄头为难地瞥了杨家老太君一眼,他家婆娘一听说夫人会带新家人过来,就命人将这庄子里所有属于谢家三爷的回忆都毁了,那秋千架自然也没留着。
老太君多聪明的人,当即反应过来,回头对邵芸琅说了一句:“这就是主人坦荡荡,下人反倒多心了,不必如此,谢渊也是我十分喜欢的孩子,他们二人的过往并没有见不得人。”
庄头从未见过如此威严的老夫人,低头弯腰,紧张地回答:“是,是小人多心了,小人马上就将秋千架重新装上。”
“不用了,拆了就拆了吧。”邵芸琅如今也没有闲情逸致玩乐。
“我这把老骨头也玩不动了,年轻时候也挺喜欢荡秋千的。”老夫人扶着邵芸琅的手到处转了转,山庄里什么都是新奇的,尤其邵芸琅的这座山庄还保留着淳朴的农家模式。
而杨夫人他们住进的庄子则奢华多了,是为了主人家夏日过来避暑的,平日里也有专人维护打扫。
到了用膳时间,杨府那边送来了几盘精致的食物,说是庄子里的下人们提早准备的,都是应季的食物。
邵芸琅也让这
边装了一些山庄上特有的食材回送过去,礼尚往来。
丫鬟们将那边送来的食物取出来,惊喜地说:“老夫人您瞧,这不是咱们庄子上盛产的莲子么,听说咱们庄子上出产的莲子比旁的地方都软糯好吃。”
老太君笑道:“不过就是莲子而已,那边的庄子有闲情,每朵莲子采摘时间都是盯着来的,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剥莲子也格外细致,晒出的莲子也就格外好。”
她让丫鬟给邵芸琅盛上一碗,“你尝尝,这莲子羹要冰镇过才好吃,她们也细心,一直拿冰碗镇着。”
邵芸琅尝了一口,炎热的天气来一碗清爽的莲子羹,确实能激起人的口腹之欲。
她还在服丧,不能大鱼大肉,老夫人年纪大,也克化不了肉食,这些小食更适合她,杨府那边确实有心了。
午膳过后,老夫人去歇午觉了,邵芸琅那边在对账,庄子里还有几个谢府的下人,一起过来给她请安。
他们曾经都是伺候谢渊的,但不是贴身伺候的,谢渊走后,他们有一部分人就到了各地的庄子上,邵芸琅陪嫁的庄子也留了几户人家。
“还待的习惯吗?”邵芸琅问他们。
几个人跪着,战战兢兢地回答:“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