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阁门口停不了马车,从书肆门口走过去还得好长一段路,邵芸琅几人都没带伞,只好滞留在书肆内。
书肆的掌柜认得邵芸琅,亲自过来请人,“这会儿雨大,邵二姑娘可以去楼上坐着,等雨小了再走不迟。”
“也好,多谢掌柜了。”
没过一会儿,大雨中有人跑进书肆,带着一身雨水。
那人穿着青色官服,跑进来后站在门口脱掉湿漉漉的帽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掌柜说:“掌柜,楼上可否有备用的衣裳?”
“哟,杨小爷怎么淋雨了?快快上楼,楼上还有东家备用的衣裳,我这就让人给您送上热水,您擦一擦。”
杨钺今日出门办事,本来身边跟着几个下属,但中途他们分开了,没想到会遇到雷阵雨,只好到最近的简书阁来避一避。
他直接上到三楼,进门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靠在窗前看雨。
三班院已经被他梳理的差不多了,如今朝廷上军事的调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想来皇帝要想对东北下手,他也不至于完全不知情。
倒是长戟说的那支可疑的商队让他挂怀,那支商队进入北地后就完全失去踪迹了,大哥那边一直没查到那群人的下落。
他已经将自己的布置告知了兄长,万一将来真有变故,让兄长无论如何要带着家人先逃离,至于后事,他自有安排。
还有朱贵珉,父亲他们对他信任有加,肯定不会轻易怀疑他的,但不管是真是假,杨钺都不会让这个人继续留在父亲身边的。
“哐当。”一声清脆的碰撞,似乎是有东西撞上了书架。
“谁在外面?”杨钺走出去一看,瞧见邵芸琅站在书架后正捧着一本书看,刚才估计是没看路,簪子撞到了书架上。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同时问道。
杨钺脸上露出笑容,阴霾一扫而空,靠在门边上问:“这三楼可是书肆的私人地盘,你是怎么上来的?”
邵芸琅将手里的书合上,“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也对,你与谢灵之那丫头是闺中密友。”杨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瞧见外头大雨滂沱,猜她一时半刻走不了。
他又问:“你的丫鬟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们在二楼休息。”邵芸琅也是想起上回看见几本有意思的书,正好有空就上来看看。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这儿?今日不是在公办么?”
“外出时遇到大雨,就进来避避,你不会介意我在这里吧?”杨钺笑着问。
邵芸琅刚用完他的小厮,不好过河拆桥,低头说:“自然不会,大家随意即可。”
接下来,邵芸琅继续看书,杨钺就在一旁站着,竟也不觉得无聊。
“你上回还说有事与我私下商议,怎么不说了?”
邵芸琅将书放回去,率先走进屋内,杨钺跟进去,一脚将门踢上。
除了深夜会晤,他们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在外头相遇,真是有缘。
邵芸琅坐下后说:“时间有限,我就直接说了,你可有想过将来皇帝驾崩,谁会坐上那个位置?”
杨钺挑了下眉梢,意外地看着她,“你还关心这个?你有何想法?”
“四皇子是我二人死敌,不必多说,三皇子与四皇子势同水火,有邵宛卿这门亲事在,对武侯府也是个威胁。”
“所以……只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了,你选谁?”
“我谁都不想选。”
“哈哈……宫里还有个五皇子,不过年纪小身体弱,能否健康长大都未必,除非前面四位皇子都死了,否则轮不到他。”
邵芸琅看他,等着他说出心声。
杨钺靠近她,伸出两根手指,低声说:“我近来常在宫中行走,与二皇子多见了几次,这个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二皇子?”邵芸琅仔细想想,上辈子二皇子一直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四皇子登基后,他就被封了个吴王派到封地去了。
他的封地在最南方边,靠海,是个穷困的蛮夷之地,一辈子也没回来过几次,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过失,好像一直都挺稳的。
“你想支持他?”
“还待考察,你我都知道,我们二府想要继续执掌兵权,就得获得帝王的支持和信赖,否则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就没想过推翻周氏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以杨钺重生的经历,他若是想起事,还真有可能会成功。
杨钺从未这样想过,“从前周氏害我全家我都未曾反过,如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我自小学的是忠君爱国,杨家也秉承保家卫国的使命,若要推翻一个朝廷,那必定会让大庆陷入混乱,民不聊生,也会让域外强敌有机可趁,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邵芸琅佩服他这份心性,同时也更加鄙夷皇帝和四皇子,杨家如此忠心他们都信不过,真是不知所谓。
杨钺调侃道:“连太皇太后都不想重临尊位,可见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的,我又何必去争那位置?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皇帝还有四年寿命,这四年时间,我们要按下三皇子和四皇子,让他们蹦跶不起来。
至于大皇子,如果二皇子有心帝位,就交给他自己处理吧,他若是连大皇子都收拾不了,那就算被推上那个位置也坐不稳。”
“你心里有数即可,你我二人目的一致,我一介女子做不了什么,就有劳杨小爷了。”
“我在外头出力,你在幕后出谋划策,论阴谋诡计,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