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青夫人的侍女,看到邵芸琅主仆很是诧异,但还是礼貌地将人迎进来。
邵芸琅看到青夫人后说:“多谢姐姐昨日借我衣裳,这两盏灯是我从街上猜灯谜赢回来的,送给姐姐把玩。”
青夫人年纪不大,邵芸琅这声姐姐恰到好处,她接过兔子灯欣赏了片刻,温柔地说:“很漂亮,你有心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乔装打扮出去玩。”
邵芸琅红着脸说:“说实话,昨夜是我第一次跑出去,以前住在家里可没这样的机会。”
“哦?你家里管教很严?”青夫人知道一些官宦人家对未出阁的女子管束很严,要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算是吧,姐姐在溪源庵住多久了?”
“记不清了,山中无日月,反正年头和年尾都一样,谁耐烦去数日子呢?”青夫人脸上浮现出苦笑,对于现在的生活,她显然是不满意的。
她频繁地看更漏,邵芸琅便心知今夜她要“会友”,识趣地起身告辞了。
青夫人有些羞赧,送她出门时说:“我家丫鬟会做好吃的江团,明天请你吃江团吧。”
“那可太好了,多谢姐姐。”
邵芸琅离开后没有回去,而是去了一趟大厨房,厨房里只有那个毁了容的小丫头,正在归整东西,看到有人进来吓了一跳。
邵芸琅退后一步,站在门外说:“你别害怕,我就是肚子有些饿,想来找些吃的。”
那丫头迅速从蒸笼里取了两个白面馒头递过来,惜月双手接了,而她则迅速后退躲到了阴暗的地方。
邵芸琅趁机多看了她几眼,她头上脸上包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这双眼睛让她莫名的熟悉。
会是她前世认识的人吗?可她记忆中并没有毁了容的姑娘。
“多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摇摇头并不回答。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邵芸琅扶着惜月的手离开,走在路上还在回想。
惜月觉得她今晚的举动奇奇怪怪的,怎么像是故意接近这庵里的人?
今晚月色很美,邵芸琅心情大好,躺了一整天也不想回去了,于是散步到放生池那儿赏了一会儿月,突然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鸟叫声。
她好奇地问惜月:“李夫人并未回来吧?”
“不,她回来了,下午回的。”
“这么快?”邵芸琅惊讶,然后对着墙外说:“是徐公子吗?”
没多久,墙头上多了一个人,正是徐良美,看到邵芸琅主仆也不诧异,而是问道:“能否麻烦姑娘一件事?”
“请说。”
徐良美提着一个包裹递进来,“今日母亲走的匆忙,未带厚衣裳,麻烦姑娘转交,在下感激不尽。”
惜月走过去接了,邵芸琅在她身后问:“我可以帮你去告知令堂一声,让她过来见你。”
“不必了,母亲此时想必不想见我。”徐良美叹了口气,俊逸的面庞浮现出一抹忧伤。
邵芸琅不明白他们母子之间能有什么隔阂,前世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到底是陌生男子,她不好多见,拿了东西就离开了,走到半路才终于想起来那双眼睛在哪见过。
我要她死
邵芸琅记得前世徐良美的妾出身卑微,因对其母有救命之恩,被徐良美纳为贵妾,当时这件事还广为流传,成为一段佳话。
难道说,那丑丫头就是在这里救过徐母,继而得了徐良美的看重?
曾经,外界揣测最多的便是她与徐首辅之间的爱恨情仇,认为徐首辅是因为她才终生不娶,另一种揣测则是说徐首辅好男色,总之,没人以为他真心喜爱一个烧火丫头。
邵芸琅前世没见过他的妾,也不知道她是否毁容了,这些恩怨随着重生也可以烟消云散了,她与徐良美没有了利益冲突,也不必与他针锋相对了。
她将包袱转交给徐母,对方接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真的不太高兴。
“多谢你了,冒昧问一句,邵姑娘芳龄几何?”
“我十四了。”邵芸琅不解她为何问这个。
徐母将包袱放到一旁,握着她的手问:“那你很快也要嫁人了,你可会反感长辈替你寻到的夫婿人选?”
邵芸琅大致明白症结所在了,羞红着脸说:“这个应该由不得我反对吧?”
“可我家那逆子,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却迟迟不肯成亲,也不知是何缘故。”
邵芸琅知道,徐良美因幼年不好的过往特别反感他父亲,他曾说过,不会让这个姓氏传承到下一代。
若不是他要走仕途,不能改姓,他应该早改姓了。
邵芸琅模棱两可地说:“也许他是想等高中后再娶妻吧,春闱在即,他心不在此。”
徐母点点头,忽然转过弯来,“邵姑娘知道我儿今年要参加春闱?”
她又多看了邵芸琅几眼,只觉得她哪里都好,若她将来的儿媳妇能有这般模样,真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了。
邵芸琅不小心说漏了嘴,忙解释道:“我猜的,今年乃三年一次的大比,令郎一看就是书生,便想到了这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