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山顶,邵芸琅已经气喘吁吁,日出东山,霞光照耀山顶,驱散了一夜的寒冷。
从山顶往下看,溪源庵显得格外小,庙宇两三间,小院隐藏在茂盛的树林间,就连山脚下的小村庄也只有一点点。
邵芸琅已经看到了通往小院的路,对宋七说:“多谢你的相助,现在,可否告诉我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
宋七支支吾吾,半不出一句话来,邵芸琅挑眉,又问:“杨小爷为何要派人盯着我?我一个侯府庶女,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邵芸琅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宋七显然不会告诉她。
“这么说来,你的卖身契也是假的了,你走吧。”邵芸琅朝他挥挥手,背对着他说:“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这次的事我们算是互惠互利,我不欠他的。”
宋七也没辙了,他这个卧底做的太失败了,希望回去少爷别打他才好。
邵芸琅沿着小路走回小院,院门口挂着四五盏花灯,蜡烛已经灭了,但依旧很显眼。
她推门进去,发现惜月不在,快速换好衣裤,梳好头发,看到被放在床脚的八仙过海灯。
灯很美,如果能带回紫兰苑就好了,可惜……
她提着等走进厨房,将它塞进了灶炉里,又点燃一把茅草塞进去,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锅里煨着一锅粥,邵芸琅没动,回到屋里躺下。
眼睛刚闭上没多久,外头传来喧闹声,邵芸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将被子拉过头顶不予理会。
但声音越来越近,门被推开,惜月的声音传进邵芸琅耳中。
“你们别太过分,我都说了,我家姑娘病了,不能打扰……”
邵芸琅掀开被子,怒视着闯进来的一群人,不悦地问:“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不许打扰我休息?”
“姑娘!”惜月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又板下脸,叉着腰对闯进来的人说:“你们都看到了,我家姑娘就是病了,不是故意不去早课的。”
“阿弥陀佛,原来邵施主身体不舒服,还是让贫尼给你把把脉,抓点药能好的快一些。”主持师太走过来坐在床边,朝邵芸琅伸出手。
邵芸琅刚躺进被窝没多久,手脚还是冰冷的,伸出胳膊虚弱地说:“多谢师太了,我只是受了凉,没什么大碍的。”
云起冷哼一声,“小姑娘家家,爱玩的很,也是罪有应得。”
邵芸琅乖巧地说:“是,芸琅下次不敢了。”
主持师太摸到她冰凉的小手,也没仔细诊脉,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掖好被角,“不碍事,小孩子嘛,贪玩是正常的,不要太出格就好。”
等她们离开,惜月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说:“姑娘,您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要露馅了。”
邵芸琅闭上眼睛轻声说:“你做的很好。”
邵芸琅这一觉睡足了一整天,醒来时整座山都是寂静的,而她的心情也难得的平静。
不过京城长公主府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木已成舟
柔佳郡主醒来后将自己泡在水池里,不言不语,侍女们没有一个敢靠近。
长公主烦躁地在外头走来走去,责骂的话已经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再怎么生气,事情也已经无法挽回,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抹平这件事。
驸马从外头走进来,挥手让侍女退下,坐在外间说:“我已经与国舅商讨过了,亲事已定,明日赵府就会请媒婆上门提亲,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不!我不要!”柔佳郡主激烈地反驳道。
长公主用力砸了一个茶杯,高声问:“你不要?你有什么资格不要?你已经……不说这些了,赵殷晟虽然不是最佳人选,但勉强也配得上你,看在你皇后舅母的份上,不要让两家人难堪。”
“呵呵,我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柔佳郡主从水池里走出来,拿了衣服一层一层穿好,走出去时双目赤红,说:“我要杀了他!”
“胡闹!”驸马爷拍着桌子,“木已成舟,你杀了他能得什么好?我已经与国舅提了要求,聘礼加倍,赵殷晟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嫁过去后他们一家都不敢对你不敬。”
“不!是他害了我!我要他死!”柔佳郡主癫狂地吼道。
长公主抱住她,眉头紧蹙,对他们父女二人说:“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赵殷晟那小子平时可不像这么胆大的样子,而且两家侍卫竟然追不上一个醉酒的纨绔,这太不寻常了。”
柔佳郡主听到这话也尖锐地叫了起来:“一定是有人害我!是谁?会是谁?”她埋在长公主怀里,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将那个人挖出来,碎尸万段!”
长公主思索着说道:“会不会是杨钺?他前阵子刚打了赵殷晟,昨夜又与柔佳闹了别扭,柔佳坏了清白就不会再缠着他了,他们杨家也有这能耐。”
驸马却不觉得一个纨绔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这其中虽然有些巧合,但只是让一对年轻男女凑成好事,可不像是男子的手段。
“我会派人去查,你们也别胡乱猜测,一切都要有真凭实据的。”他就怕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会冲动行事,交代长公主:“你也可以想一想,你们平日里可有得罪人,咱们慢慢查。”
听到杨钺的名字,柔佳郡主更加崩溃了,她那么喜欢杨钺,一想到不能嫁给他就万念俱灰。
长公主抱着女儿安慰说:“别乱想,你是堂堂郡主,不能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赵殷晟不比杨钺差什么,而且实话告诉你,皇上不会同意你嫁到杨家的。”
“为什么?”
“因为兵权。”长公主提点了一句,然后让人送女儿去休息,私下派了不少人去调查昨夜的事情。
惜月端了一碗鸡丝粥进来,看到邵芸琅坐在床上发呆,以为昨夜的事情不顺利,关上门说:“姑娘,您不高兴吗?”
“没有,我很好。”邵芸琅肚子确实饿了,吃了一整碗粥,吃完准备出门走走。
院子外的灯笼还挂着,邵芸琅挑了一盏莲花灯和一盏兔子灯,带着惜月去拜访住下山脚的青夫人。
青夫人肯定不姓青,但庵里的人都这么称呼她,邵芸琅无聊的生活里也就对她有几分兴趣,很乐意多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