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德未必不知内情,只是顾着她正室的面子,好声好气地说:“念词,这个丫鬟……我欲纳她为妾。”
梁氏脑子轰隆一声炸了,怔怔地问:“你要纳妾?”
这是邵承德多年来第一次提这种要求,梁氏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大方的贤妻,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口,缓了缓才说:“惜琴是芸娘的大丫鬟,老爷如何能看上女儿院子里的丫鬟?这……这传出去……怕是于礼不合。”
“原来她叫惜琴,好名字!”
“哐当!”梁氏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咬了咬后牙槽,挤出笑容说:“她倒是好运气,刚进府没多久就能遇上你,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旁人相助。”
邵承德坐下说:“我都问清楚了,与她无关,你随便寻个由头将人要到身边来就是了,要不先做个通房丫鬟吧,谁会在意一个小小丫鬟?”
梁氏却不想答应,“老爷若是想要个貌美鲜嫩的丫鬟伺候,我替您再寻摸几个好的,那惜琴出身不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难道我们侯府买丫鬟还能从风尘之地采买?”
梁氏当然不能承认,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惜琴没晕多久,郎中来了也只说她是身体受乏所致,领了药方就回去了。
沐园里,大家看惜琴的眼神都复杂的很,尤其是如意,前几天她才骂过惜琴,说她长得一脸狐媚样,抱着琴出去指不定是想勾引谁,没想到真被她勾引上了。
邵承德是府中世子,年纪虽然不如几位公子年轻,但也不老,长相俊朗,还身居高位,想爬床的人大有人在,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外来者抢了先。
“惜琴姐姐可真有本事啊。”如意酸溜溜地说:“这一朝飞上枝头,往后可就成了我们的主子了。”
李婆子也嘀咕了两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惜月护着姐姐说:“这与我姐姐有何关系?要怪也是怪……”
“瞧瞧,姐妹俩一样的恬不知耻,可惜被老爷看上的人不是你,否则你们姐妹是不是还想供侍一夫?”
“我才没有!你胡说!”
“哟,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谁信啊?”众人嘲讽地笑着。
惜琴将妹妹拉到身后,趾高气扬地说:“就算是又如何?你们能奈我何?”
“呸,不要脸的贱蹄子!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以后有你好受的!”
“够了,越说越荒唐!”徐嬷嬷将一群丫鬟婆子训斥了一顿,但也只能止住表面的风波,背地里,大家将这对姐妹孤立了。
再演就过了
邵芸琅原以为这件事还会再拉扯一段时间,没想到当天蘅芜院就过来要人了。
也亏得惜琴聪明,选中的是邵承德,那梁氏要处置一个勾引少爷的小丫鬟轻而易举,但看上她的是邵承德,她只能忍气吞声。
“惜琴是母亲赐予我的大丫鬟,聪慧能干,我很器重她,恕我不能答应。”邵芸琅竟然拒绝了。
惜琴也跪着表示自己只想伺候二姑娘,别无二心,“请转告夫人,奴婢真的不想做通房,奴婢这辈子只想伺候二姑娘。”
邵芸琅瞥了一眼她的发顶,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这么聪明的丫鬟真舍不得送出去。
映红气得发抖,一巴掌打在惜琴脸上,冷笑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丫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事情有你拒绝的余地吗?”
邵芸琅听出她在指桑骂槐,捂着胸口靠在一旁说:“也是,我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母亲指派来的,她想要哪个自然都行,是我与惜琴没有主仆缘分,你走吧。”
她伤心地落泪,惜琴也不好受,抓着邵芸琅的裙子哭泣道:“姑娘,我不走!”
邵芸琅扶她起来时低声说了一句:“差不多得了。”再演就过了。
惜琴却不甘心只是一个通房的身份,狠下心说:“不,我死也不要做通房!”说完她竟然朝一旁的柱子上撞过去。
邵芸琅惊慌大叫:“快拦住她!”
映红下意识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可是惜琴的额头还是撞在了柱子上,破皮出了血,沐园大乱起来。
映红没料到她如此烈性,丢下她慌忙往回跑。
过了一炷香时间,赵嬷嬷亲自带着郎中来了,还带来了一箱子好东西,说是给惜琴添的嫁妆。
“夫人赞赏惜琴忠心不二,特准提她做姨娘,她姓柳,往后大家见面便要称呼她一声柳姨娘了。”赵嬷嬷来的急,发丝有些乱,可见刚才蘅芜院也不太平。
惜琴头上的伤不要紧,连疤都不会留,惜月给她梳妆打扮后,送她上了一顶软轿,哭着送她进了一座偏院。
她知道自己姐姐心气高,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盼着她将来不后悔就好。
邵芸琅再去请安时就经常能碰到惜琴了,她梳了妇人的发髻,眉眼间更添成熟妩媚的风采,被梁氏找各种理由立规矩,看着柔顺实在刚毅。
邵芸琅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昔日的姨娘,当年她娘亲肯定也是被这样苛待的吧?
不,还是不一样的。
她娘从始至终都没得到邵承德的认可,而惜琴,那日带着伤被抬进去后,听说邵承德大发了一通脾气,将映红杖责发卖出去了,可见,他对惜琴确有几分真心。
不过男人的心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希望惜琴能明白这一点。
邵宛卿得知这件事后并没有太大的表示,一个妾而已,她不会自降身份去为难她。
不过她还是将徐嬷嬷叫去问了一次话,话里话外揣摩着这次的事情邵芸琅知不知情。
徐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流,自然是将邵芸琅摘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