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他猜错了。男人沉吟片刻,将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微笑着转身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会来吗?”他没有说名字,但任谁都心知肚明。工作人员迟疑了片刻:“这个不能说。”江舟凉换了一种问法:“那能透露一下其他两位选择的约会地点么?”“这个也不能说。”“……”紫藤花制成的长廊上堆满了白雪,稍有风一吹,就会从藤蔓上跌落,落在行人的头上。在长廊的尽头,是一座花卉温室。温室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大片的海棠花与非洲菊盛开着,郁郁葱葱,在花蕊的上方,有一座旋转楼梯,通过楼梯上楼,是一家音乐清吧。段辞坐在靠门的位置,紧张地等待着。他的期待在楼梯口的爬山虎叶子颤动的时候达到顶峰,又随之下降,当又一名本地的客人进来后,段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名客人似乎是认出他了,经过的时候盯了半天,最终又转过头,在另一个位置上落座。清吧的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段辞却头也不转地看着楼梯口。直到他看到青年的身影出现,才长舒一口气。段辞站了起来。他就坐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林砚一抬头就看见他了,他笑着说:“段哥,那个腕带是你的啊。”“当时不知道选什么,就拿了个新的限量款。”段辞应了,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脸有点泛红,“我们往里面走。”他们最终在一个稍微靠前的位置落座,林砚脱下羽绒服放在位置边上,毛衣袖口松垮地挽了起来,细瘦的手腕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段辞见过林砚很多次,无论在校园里还是在外面,但每次见到他还是会觉得他很漂亮。这么想的人并不止他一人。林砚还没坐下几秒钟,就有人盯着他看了半天,随后端着酒杯过来朝他搭讪,用的是当地语:“方便加一个人吗?”这里的本地语言不是英语,林砚听不太懂,就看向段辞。段辞直接用同样的语言说:“不方便。”那人也不生气,指了指前方:“你们也是冲着活动来的吧?我也算这里的常客了,不考虑拼个桌,到时候我赢了一起喝?”“不用。”段辞说,“我们就看看。”“不问问你那位朋友吗?”他这么一说,段辞顿了顿,他当然不想让这个金发的陌生人贸然加入,但代替林砚拒绝他好像不太好,于是他低声给林砚翻译了几句,青年摇摇头,那名陌生人只好遗憾地走了。林砚问他:“你会这里的语言?”
“会一点,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段辞说,“你想喝什么?”林砚觉得他们这种富二代其实还蛮厉害的,像他就不喜欢学语言,通用翻译器走天下。他随手指了指前方的招牌鸡尾酒:“就那个吧。”段辞招来侍者:“两杯招牌。”很快侍者就给他们端上来了两杯蓝紫相间的鸡尾酒。清吧前面很热闹。在最前方的位置,有一圈桔梗花,紫粉色的花瓣颤动着,旁边放了几瓶酒,四周围了一圈人,旁边有吉他、架子鼓、钢琴、小提琴等乐器。林砚支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他说的是什么活动?”段辞说:“即兴改编。”“这里的老板和客人当评委,临时给出一首歌,谁即兴改编的最好,就能赢得桌上这几瓶好酒。”这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音乐清吧,段辞也是看到了朋友的推荐,才想带林砚过来。青年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浅色的发梢覆盖了他的后颈,随着林砚的动作,又散了开来,他的领口很大,朝外滑下去的时候,会露出些许锁骨。前方的清吧老板已经出现了,看模样是个亚裔,穿的很嘻哈,对围着的一圈人说了几句,爆出一堆欢呼声。很快,一名穿着格子衬衫的落拓男人上了台,他鬓边留着长发,蓄着胡须,手中提着一把吉他。在短暂的调试后,吉他声响起,那人用脚尖拍打着地面,自弹自唱了起来。那是一首英文歌。林砚听过这首歌的原版,是很有名的一首抒情歌,被这人改成了偏民谣的风格,个人风格很强烈。酒吧老板坐到了钢琴边上,他听完了半首歌,按响了黑白分明的钢琴键,加入了伴奏的行列。等他唱完了以后,前方的老板大力鼓掌,指着他夸张地说了一大堆话。林砚歪了歪头。段辞给他当翻译:“那个老板说,今天的胜者已经诞生了,他相信不会有人能比他改编的更好。”这样夸张的形容,自然有人不服气,很快又有几人上台,有人往摇滚的方向改,有人则干脆改编成了rap,那是个黑人,种族天赋,不得不服。林砚在看台上,段辞在看他。青年的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他抬起面前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忽地抬头问:“想不想喝酒?”“我们不是已经在喝了吗?”段辞没跟上他的思维节奏。林砚说:“想不想喝上面的酒?”他的眼睛微微弯起,看起来很有兴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