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衣袍整齐后,又吩咐余明江开了窗,外头?新鲜空气灌入暖阁内,冲淡了伤药的刺鼻气味。
等陆知?晚老老实实走进?内殿,抬眼便见到窗棂半敞,那身着石青色常服的年轻帝王手持朱笔,专心?致志地批折子。
夕阳余晖从窗外斜照,将他半边侧脸染上淡淡绯红,犹如白玉蒙上轻纱,端的是俊美无俦。
「这么看,还挺像个明君的嘛。」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心?声与请安声一同在耳畔响起,萧景廷放下朱笔,慢悠悠掀起眼帘看去。
看得出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而来,上着芙蓉色绣浅银边的长衫,下配着月白色蝶花襦裙,乌发高?挽,簪着一朵浅橘偏粉的芍药绢花,愈发衬得一张精致脸庞容色柔媚,人比花娇。
萧景廷眸光轻眯,
自上次说出封她?为?妃,到现在已有五日。
整整五日,他没召见她?,她?在丽风殿也毫无动静——据秋容的禀报,她?成日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焦虑模样。
她?为?何焦虑?
难道他封她?为?妃,她?不乐意?若不乐意,现下为?何找了过来?
薄唇轻抿了下,男人幽深视线重新落在那张莹白脸颊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免礼。”
陆知?晚直起腰:“多谢陛下。”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见萧景廷并没像往常一样叫她?去身边坐,甚至连让人给她?搬张椅子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暗道糟糕。
「这傲娇鬼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难道是隔了这些天才来哄他,有些晚了?」
「唔,撒个娇试试。」
稍整表情,陆知?晚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主动走到萧景廷身边,软着语气:“几?日不见陛下,您好像瘦了些?可是国事繁忙,陛下太过操劳了?”
萧景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知?晚:“”
嘴角弧度又往上提了提,她?笑得更?加灿烂谄媚:“您批折子肯定批累了吧?臣妾给您捏捏肩。”
“不必了。”
“那臣妾给您研墨?”
“不必。”
“那臣妾给您打扇?”
“不。”
「好嘛,这狗男人在这跟我整自动回复呢。」
「脾气这么大,要不是看在东山上的生死?情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吐槽归吐槽,哄还是要哄的。深吸一口气,陆知?晚壮起胆子,一屁股坐上萧景廷的大腿:“陛下,您今日怎么了嘛?”
感受到双腿之上忽然多出的温热重量,萧景廷背脊一僵,语气也沉了几?分:“给朕下去。”
“臣妾不嘛。”
大抵在东山见识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陆知?晚觉得萧景廷也不是那么的可怕,比如现在他虽然沉着脸凶她?,可他的耳朵根分明有点泛红。
于是她?双手一抬,软绵绵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嗓音更?嗲更?柔:“若是臣妾哪里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告诉臣妾,别这般晾着臣妾,臣妾会伤心?的。”
果?不其?然,她?的手一勾上去,那原本微微泛红的耳朵尖霎时红了一片。
「啧,高?攻低防不对,低攻低防纯爱战士。」
“陛下,好陛下,您和嫔妾说话嘛。”怀中之人持续发嗲输出。
萧景廷:“”
额心?突突跳了两下,他抬起手掌,像封印妖怪的道士般,抵住陆知?晚的额头?:“你正常点。”
陆知?晚:“……?”
「谁不正常?要不是为?了哄你,这夹子谁爱当谁当。」
不过他既愿意沟通了,陆知?晚见好就收,敛了几?分嗲意:“臣妾今日过来,一来是与陛下谢恩,二来是想与您商量一事。”
萧景廷本想叫她?从腿上下去再说,一低头?,便对上她?仰脸看来的乌眸。
山间清泉般澄澈,满满倒影着他的影。
喉中话语忽的停住,他望进?她?的眼里,忽的觉得这样说话并非不可。
陆知?晚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对视弄得心?口乱拍,忙偏过视线,莫名无措:“不然臣妾还是坐到一边去……”
刚要起身,细腰便被一只大掌牢牢叩住,又给她?摁了回去:“坐好。”
低沉嗓音透着一丝压抑的不易察觉的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