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童年的依恋方式会延续至成年。如果你想要精神控制一个人,那么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足够了解他幼时过往。
看待他父母如何对待他,不用管他的反应,甚至是他越反抗、越挣扎、越反感,你反而越是要去如法炮制他们是如何对待他的。
就像是有人因为被所谓情感骗子伤害,他们似乎总是痛恨那类会将他们当成蝼蚁玩弄的人,可他们也总是遇到那样的人。
无他。
只是他们不同于表达出来的那般反抗,反而他们非常沉浸在“受害者”这个身份中,那些一次又一次相似的痛苦令他们找到安全与依恋。
大部分人的贱,与他人无关,都是自作自受。
温窈想,宋沉韫就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于不用对自己有多么高的好感度,事实上除了傅远景之外的任何人,他们对她的好感度也大都没有很高。
因为她不需要他们过高的好感度。
她只需要为每个人打造出他们需要的牢笼,制造出爱情假象,就像许多人那样,分明没有多么深爱对方,却会被头脑一热在一起后的“恋爱身份”桎梏,从而顺应这个角色表现的很“爱”对方。
窗外。
桂花气息在衰败之前最后一次缠绕着废弃厕所中的这对男女,宋沉韫个子很高,从背后看去,温窈便如一只待宰的兔子由他圈进在怀中。
宋沉韫手掌心烫得惊人,温窈觉得她的手背或许已经被搓破皮了,他正毫不留情用着他粗糙的指腹搓着南淮吻过她那片肌肤。
他的睫毛有些下垂,生涩又粗暴的接吻时便会扫在温窈眼上,相同的,温窈在闷哼挣扎时,她刻意接长的弯睫更像是把小扇子,在他眼部位胡乱轻扫,就像是她这个人一样,似有若无,飘忽不定,每次觉得要抓住她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一场虚妄地海市蜃楼。
宋沉韫搓够女孩的手,立刻就反手将那只总是捶打反抗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中,他没有什么接吻技巧,等到他自己都觉得快要窒息时,才愿意稍微让两人渡口来自于外界的空气。
但也只是几秒,他又复而吻了回去。
牛皮糖。
温窈第一次觉得接吻像是跟亲牛皮糖,又黏又甩不掉。
宋沉韫周身气息越肃穆,他的吻相应的越激烈,他的表情越淡漠厌恶,他柔软的舌尖愈发往女孩唇齿间探入,他欣赏着女孩因为有些生气而皱起来的秀眉,欣赏着她瞪着他的娇俏模样。
他嫌恶着。
他明知道她是个心机女。
可他却还是掉入她圈套的自嘲。
……
宋沉韫伸手抵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强迫而来的吻。
他不喜欢她。
他有女朋友。
他只是讨厌她。
所以吻她,是要惩罚她。
惩罚她每次的撩拨与心机。
惩罚她这张只会说谎话的嘴!
也许是因为这个说法而自洽,等宋沉韫吻够后,他眼神中热切的欲望也开始一点点褪去,两人在激烈的吻中已然变化姿势,他以一种包裹的姿态搂着温窈,哪怕唇舌分开,两人距离却依然暧昧的令人头晕目眩。
“手机响了。”
他想在温窈眼底窥探一丝一毫对他的厌恶,可是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在意温窈对他说的话,他只是继续定定看着她,为什么,他都这么对她了,她还是不生气?
温窈当然不会生气。
比起生气,她更多是因他生涩到差劲的吻技而有些失语,完全就是个没有丝毫经验的银样镴枪头。
温窈伸出指尖,戳戳他的校服,拎起他脖间挂着的学生会会长牌子,在他压抑着诧异与愤怒的视线下轻飘飘的念了遍他的名字:
“宋沉韫,学生会会长。”
“哎。大家要是知道公正不阿的学生会会长,刚刚把一个有男朋友的女生拉到洗手间强吻这件事,该怎么办呀,会不会毁了我们会长精心立的人设啊?”
温窈笑吟吟地将牌子塞到他最里层的衣服,宋沉韫喉结上下狠狠滚了滚,背脊也不由自主一颤,冰凉的塑料卡面骤然贴上肌肤,带来的凉意就像是面前温窈笑不达眼底的阴冷温柔般让人不适。
“我们会长亲人吻技可真的很差劲,把我弄得好痛好痛,你说这件事,他们会不会也知道呀。
哦,他们会不会说是我勾引的你?会不会说,我仗着我漂亮的脸蛋、好身材,所以才让我们会长都把持不住啊。”
温窈边说话,边分别向他展示自己的脸蛋与富有曲线的身材,她微微抬起腿,刻意引导着令他看到一闪而过的浅色,而后,她凑到她耳边,宋沉韫从破碎的镜子中,看见温窈仿佛正看向外面,他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温窈道,“你说是不是很巧,每次见到你,我都穿着那条,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条……
浅色内裤。”
宋沉韫头脑热得几乎要发懵,一瞬间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往上涌,些许夜间零碎记忆也在他面前闪过,极为节制与自律的他,在许多个夜晚,在黑沉沉反锁的房间内,从“最近删除”相册中,一遍又一遍看着她那张故意发给他的照片。
而每次伴随着长长的喟叹过后,他又会皱着眉看着那张照片,恶狠狠的反胃,反胃于他自己,反胃着她手段低劣人品还差。
现在,她告诉自己,她今天穿着他看见过的那条。
即便很是不愿,甚至他在叫嚣着、勒令着不许自己去想象那个画面,可女孩那天可怜巴巴又矫情做作的蹲在地上的模样还是浮现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也有经常会晃在他脑海里的那一幕。
宋沉韫狠狠闭了闭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温窈故意朝着门外某个方向做出借位吻他脖子的动作。
温窈挑了下眉。
外面这个偷窥他们的人,会是谁呢。
不比被怒火与嫉妒冲昏头脑的宋沉韫,温窈由于艺人的经验从而一早就发觉有人尾随着他们而来,只可惜的是,她只看到那人一片衣角,并不能确认其他身份,但是她能确定的是,这个人肯定认识他们。
在她与宋沉韫接吻那刹那响起的虐心值更是印证这一点。
这个人不仅认识他们。
她也认识这个人。
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如果这个人这时候按耐不住将他们“抓奸”,都会让温窈兴奋到灵魂都有点颤栗,所以她容忍着吻技差到令她扫兴的宋沉韫那样吻她。
她还要做一些故意刺激外面那个人的事情。
比如,主动勾上宋沉韫的脖子,主动搂上他的腰。
温窈也淡淡的想着,什么女配命,从前“只要女主出现,男角色就会以各种莫名其妙方式也同时出现”的命运,此刻已然降临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替自己改命了。
至于有没有抢走他人的命运、他人的东西、他人的物件,这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享受众星捧月,享受玩弄人心,享受让所有人都因为她痛苦。
宋沉韫嗅到一抹铁锈味,等他缓了缓神,才发现是他自己将他的下半张唇咬破了,他的气息间还有温窈香甜的唇膏味,而他的这个动作,像是自虐,也像是要将她的气息融入自己的血液中。
两个同样病态的人隔着层薄薄的衣料拥抱着,从任何第叁方视角看来,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正陷入热恋期的情侣,然而他们各自有恋爱关系,甚至各自有对对方的嫌恶。
诡谲画面中又有种莫名的美感。
不知抱了多久,宋沉韫先是感受到怀抱中温度的骤然抽离,而后就是女孩淡淡的抱怨,温窈很是可惜的开口:“我们都抱成这样了,外面那个人怎么反倒走了。”
宋沉韫听的太阳穴猛跳,他警惕环顾四周,他终于知道这个坏女人刚刚为什么主动抱他,敢情是故意让别人看到?!
他瞪了她一眼,呀呀切齿:“谁?刚刚外面是谁?”
温窈觉得好笑,“既然怕跟我偷情被抓到,你就别做这种事情呀,现在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
还有,你电话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