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辉呢?”
李霞沉默了。
“他才六岁,他什么都不知道。”邢司南沉沉道,“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才刚刚去世,他的母亲紧跟着也要离开他——难道你就不心疼他么?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么?”
“我当然心疼他,可是我没有办法……”李霞捂住脸,痛苦道,“我没有办法了呀……如果可以,我情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审讯室里回荡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饱浸着多年的血与泪,直击灵魂的绝望、挣扎,与最终的无可奈何。
邢司南自认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但也忍不住微微皱眉。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单向可视窗——他知道楚白站在那里。
“……我可以再见他一面吗?”
相比于李霞,审讯室里的陈耀要冷静许多。他全程面无表情,只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是”,很偶尔才会多说几个词。
“你母亲想要见你。”
这次,陈耀沉默了很久。他没有再简单地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空气出神。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就在这里吗?”
“是。”江陆鸣委婉道,“在案件结束之前,你可能都只能呆在这里。”
陈耀闷闷地“哦”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我很久没有洗脸了……也没刮胡子。”他低下头,笑了一下,“不是我嫌自己不好看,是怕我妈看到……她会心疼的。”
他笑起来,完全就像个青涩的、刚二十出头的学生。江陆鸣叹了口气:“她是你的母亲,当然会心疼你。如果可以,我相信她一定愿意代替你去。”
陈耀脸上的笑容淡了。审讯室外,有人敲了敲门。
江陆鸣走到门边,打开门,楚白率先走了进来。李霞在他后面,看到坐在审讯椅上的陈耀,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小耀……”
她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一下一下地擦着眼泪。陈耀红着眼圈,狼狈地别开头:“妈……是我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李霞走过去,眼泪止不住地涌出眼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小耀……不是说好妈来扛下这一切的吗?你为什么……”
“妈……”
“我不想再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