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轻轻抬手:“人有自己的命途,想要逃避并非易事,回到你的身体里去吧。”
投胎这种事,一生一次,由不得自己做主,如同世间所有正缘,千万莫强求。
化鬼玄师的未亡人
“我只是想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家,为什么那么难呢?”
希望破灭,桑曼熙很受打击,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双灵不忍,出声安慰道:“这种事情就是很没有办法,你不能去求一个人爱你啊,哪怕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是把你生下来血浓于水的亲人。你自己爱自己,有自己的家,和他们割舍掉才是最重要,但是不用采取放弃自己身体的方式。”
“你说他们拿了你的房子,但只要是你的名字,你就可以拿回来呀,至少比我爸妈好多了,他们要的还是我的命,我从小被他们放血,最危险的一次差点变成尸体。”
双灵的父母都是隐藏的很好的邪教徒,到后面已经发展到了狂热变态的程度,妄图通过献祭至亲的生命获得通往小西天的资格。
虽然在这种压抑变态的氛围里长大,不过有猫陪着,双灵的性格还算开朗乐观。
对于这些往事也不太在意,在特处部的三年,她看见过太多太多不幸的事情,她想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桑曼熙,什么样的人都不值得她放弃身体和生命。
林织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顾行他不了解,但他和爱人也实在算不上家庭幸福。
不说爱人的本体,连清的家庭就是父母双亡全家惨死,他的家庭相处状况也算不上健康。
哪怕是原主,都是在破庙里被老道士养大的。
顾行的想法和林织差不多,他不了解林织,但知道师哥的状况,他自己的家庭也不怎么样,父母是山坳坳里的人,孩子生的太多却又养不起,主动把他卖给人贩子,师父怜惜他,又见他有根骨,所以救了他把他带进了道观修行。
只是他们不是双灵,不习惯把自己的苦难剖开展露在别人的面前,以此来宽慰他人。
桑曼熙听了双灵的话,心里有些愕然。
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母,说是父母都抬举了他们,简直是畜生。
对比下来,好像她的父母还没有那么泯灭人性,只是不够爱她。
在前半生,其实她没有觉得自己生活在重男轻女的世界里。
父母不会因为一味看重弟弟而贬低她,所有的食物玩具都是双份,弟弟犯错父母也会训斥,甚至父母会在一些小恩小惠上对她更好。
可是直到利益相关的时候,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图穷匕见。
父母为了给弟弟买一套地段好的婚房,搭上了所有的积蓄并且贷了款,让她帮忙支援,她那时候才参加工作没多久,还在被要为父母付出的想法洗脑。
她后来觉得累了,不想在贴补家里,就被指责不孝冷血自私,说他们对她多么多么好。
真是奇怪,她不想补贴弟弟,弟弟又不是她的责任,为什么就是她不孝?
而那个从小跟着她的弟弟,也在这种莫大的利益相关中,对她投以愧疚却又心安理得的眼神。
她似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那个精致的婚房里不可能有她的位置,她从小居住的房间,因为她离开家太久,也被改造成了弟弟的书房。
她开始迫切的想有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家,一个他可以做主的不会被任何人改动的家。
她拿出所有的积蓄,甚至贷了款,去买了她所住的二手房,这件事没有瞒多久,她和家里因此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三年前的某一天,父母找到了她,自顾自地宣布,为了还掉贷款,他们卖掉了家里的房子,现在没有地方住,要住到她的家里。
这简直令人窒息,她不愿意,父母再次拿出那套老说辞,冷血不孝,要看着父母流落街头。
在父母一开始说要去搬行李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无力感。
晃神中她不小心摔倒了,意识模糊期间她的视线里是她第一个娃娃,如果能当一个娃娃就好了,或许就没那么多烦恼。
但她没有想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娃娃的身体里,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自己倒在那里的身体。
她看着警察破门而入,看着父母住进家门,听着他们一边碎碎念,一边收拾她的东西。
——我们说要搬来照顾她,她还不肯,这么大个人了,都照顾不好自己,让我们这么操心,她要真的出了点事,我们怎么办?
邻居们连忙宽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什么邪门东西,一直盯着我们,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破娃娃,钱多烧的慌,赶紧丢了。
躺在垃圾桶的上方看着天空,桑曼熙以为自己会迎来最终的死亡,被焚毁成灰烬,但一只手把她拿了出来,拍了拍她了身上的灰尘。
——妈妈,她好漂亮,我们把她带回家好不好?
——妈妈,我想让她当我的妹妹,我们给她起个名吧!
——我是大雨,她就是小雨,我也有妹妹啦!我的妹妹比他们所有人的都好看!
她就这样被带回了她们家,在那个家待了一段时间,桑曼熙听到那对夫妻谈及二胎,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却听见他们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储蓄,那就为两个孩子一人付一套首付,剩下的就交给孩子自己去拼。
为什么她的父母不可以是这样?
她不用偏心,她只用公平就好了。
顾行看着桑曼熙一副陷入回忆中呆愣愣的模样,念了引魂咒。
这一次桑曼熙没有再抵抗,回到了身体里。
她的手指动了动,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双灵在她床边说:“你要好好的做康复训练,这样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桑曼熙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