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里出了各类衣服还有发带簪子,以及戚禾专门用来遮掩的绸带。
“我看不见,所以想请师父替我收拾几身衣物,我想收拾的精神些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颜色浅些的话,这样血沾上去才显眼,不过颜色深些也好,叫人分不清是本色如此,还是被血染的。”
戚禾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于话音婉转处倾泻些许杀机。
“师父喜欢什么样式,我便做什么打扮,里边也是如此。”
虽然说里衣没什么大多花样,但款式、布料与绣纹也各有不同。
戚禾的意思不加遮掩,几乎就要明白地说做师父手里的乖娃娃,将身心都支配都交出去了。
“便是什么装扮都没有,我也是愿意的。”
戚禾眉眼温良,吐出的话语却并不内敛含蓄。
他以温和平淡甚至是乖驯的态度说着侵入的话语,若是他的眼眸有神,恐怕早已透露出侵入感。
林织似笑非笑道:“行,那日必叫你出尽风头。”
“师父受累了,一会儿我给师父凉凉手。”
戚禾的手指触碰到了林织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戚禾的话里有话,他说的岂是今日收拾衣服的受累,那日弄的师父手酸,他自然要道歉。
这次只给师父凉凉手,绝不往他手里塞滚烫之物,让他皮肉都被磨红。
那日的光景又如同春日浮冰那般在脑海中浮现,戚禾越发烦扰自己瞧不见,若是能看见,他定然已经将师父被蹭的唇瓣宛若抹了口脂般的靡丽场景映入眼中。
林织戏谑道:“我见你倒不是想让我凉快的模样。”
顶起的布料,如同少年的情意一般放肆。
养成少侠的蛊师
戚禾说到做到,只给林织凉凉手,并未做别的事情。
行李在随行之人的身上,他们俩共乘一骑,朝着钦鹤谷的方向而去。
林织挑选的路线是水路转官道,和海烨在半途碰面。
洗剑大会的规模比不得比武大会,但也同样热闹,比的不是谁的武艺高强,而是评判剑术。
其中更有许多奇珍宝剑展出,可以让江湖中人挑选趁手的武器。
林织包了条中型的商船,当然对外是如此,事实上这艘船就是他的,里外的人无论是船夫还是厨娘,也都是他的人。
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水天一色的美景。
戚禾在屋内练功,离钦鹤谷越近,戚禾的话便越少。
这是需要他自己解开的心结,林织并未多干涉,只有那些人都死了,戚禾才会放下。
风帆鼓动,船顺江而下,行进的速度很快。
天很快黑沉下来,船上挂着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林织回了房内,戚禾已经点了灯,即使他不需要,也总是为林织备着。
船上不好放冰,云运输也不方便,所以房间里没有冰盆,戚禾把窗户都打开,让江风吹入,减去些夏日苦闷。
用了饭后,林织洗浴了一番,披着湿发坐在了椅子上,戚禾动作轻柔,帮他擦拭着头发,等到擦的差不多的时候,伸手帮他揉按。
习武之人对于穴位向来熟悉,戚禾掌握的更是透彻,为林织舒缓。
林织闭眼假寐,放松着身体。
风吹的灯罩内的烛火轻轻晃动,贴近的人影也跟着晃动。
林织的思绪清明,却什么也没想。
在从前林织很少有这种时候,他像是习惯性不停下运转的机器,纵使有时候确实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他也会吸入一些兴趣之外的知识。
什么都有可能背离,唯独知识不会,可当没什么可以追逐却又无法停下来的时候,人的心里总是会不免产生倦怠与厌烦感。
这种情绪并不针对什么事物或者什么人,又或者说它针对一切事物与人。
如今林织已经习惯这种什么也不做却也很安然的状态,因为时间轴被拉长,他在戚禾身边停留了很久,久到他在戚禾身边已经足够懈怠。
毕竟这不是九日也不是九月的光阴,而是九年,快要十年。
“时间过的可真快。”
低叹声从林织的唇齿间溢出,在这温柔夜色中生了几丝现实与幻梦交织的迷蒙。
戚禾揉按的动作轻柔,道:“身处其中,确实叫人不知不觉,想到与师父的初次会面,场景恍然如昨。”
戚禾还记得他们在苗寨住的那间屋子,记得潮热的瘴林,记得弥漫着血腥味的虫罐,记得年年岁岁的练习。
他也记得高低不一的木桩,错落的山峰,陡峭的崖壁与松动的山石,记得院落内的桃花与总是自创招式的先生,时常嘱咐他多吃一些的霍夫人、
因事情绊着,他们还没能回去看时日无多的霍先生与霍夫人,他的另外两位先生,一位已经长眠于苗寨土坡里,一位前不久被他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