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郭氏吓得眼睛都不敢眨,急忙安抚:“梅花,别发脾气。孩子是无辜的。”
梅花哭着怒骂:“我也是无辜的。你们李家全都是骗子,把我骗得团团转,说什么早就烦了何葱花,结果转头又给她银子,当我是傻子?”
“我没给!”李启根再一次强调,特么的,还说不清楚了。
李家的闹剧,最后以郭氏给梅花二两银子收场。
高玲珑听着斜对面院子里偶尔的高声好生睡了一觉。
几个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过新被子,颇有些不习惯。翌日天蒙蒙亮,大梅就起了,就连伤势未愈的三妹也起了身,找不到活干,除了熬粥的大梅,都跑去地里拔草了。
昨天剩下的骨头汤还有,高玲珑胡乱喝了一碗,道:“我要去镇上,一是买点肥肉,二来也要找点活儿回来干,坐吃山空要不得。”
听了她这番话,姐妹几人都松了口气。
暂时有银子,不代表以后也有银子。二妹左右看了看,试探着开口:“娘,带上我吧,去镇上给我找个活儿。”
“做什么,去给人做伙计吗?”高玲珑一脸不赞同:“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去给别人做工。在李家被使唤那么多年已经够够的了。”
二妹哑然:“可是……”
“暂时还有点余银。”高玲珑摆摆手:“我去找活回来给你们做,一样赚钱。”临走时又嘱咐:“如果李家人来找麻烦,别开门。你们姐妹应付不了那些无赖。”
她去了镇上,先去了屠户那里,买了板油和肥肉,当下的人更喜欢吃肥的,不爱吃瘦肉和骨头。又买了一些卤肉的食材,临走前,去了一趟布庄。
昨天她就发现布庄有好些碎料子,拿来做头花不错,一开始卖个新奇,应该能赚点。这活儿也适合姐妹几人,她花了几十个铜板,在别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买了一大包碎步条条,还配了针线,这才往回走。
东西拿回家,李家果然来敲过门,不过,有她的嘱咐,姐妹几个没开口,郭氏也不好翻墙,叫骂一番白眼狼之类的话后不了了之。
看见大堆东西,四姐妹挺兴奋,大梅拿着猪肉和菜去了厨房,打算先炼油。
高玲珑带着剩下的几个进了屋。
看见大包里面装的是碎布条子,二妹脸都白了:“这拿来做甚?”
高玲珑笑了笑:“我十三岁那年去了云门山祈福,看到过一种头花。”她拿着碎步条三两下就真的挽出了一朵花来:“好不好看?”
二妹皱眉:“我们家也用不了这么多。”她们姐妹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过头花,这玩意儿不当吃不当喝的,不划算。
高玲珑笑吟吟:“可以拿去卖呀。一朵卖三文,有没有人买?”
二妹一愣,垂眸看向手里精致的花,她记得隔壁的小红姐去买了一朵头花,还不如这个精致,也花了四文。
“应该有。”
那就好好干。
高玲珑嘱咐:“咱们没卖之前,把这些收好,不能给人看见。这东西是巧,一般人学不会,可要是让那些机灵的人见了,肯定会与我们抢生意。”
二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个铜板,也知道银子的重要,当即慎重答应下来。
稍晚一些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有人砰砰砰拍门。声音急促,一听就知道有急事。
还是高玲珑去开的,门口站着的是李启根本家的一位堂婶,这会儿她满脸焦急:“你家四妹,要被打死了。”
高玲珑还想着安顿下来就去接人,这两天一直都没空,闻言也不多问,朝着李启苗家的方向跑去。
李启苗就嫁在村里,和李启根家一个村头,一个村尾,平时很少有来往。后来将四妹抱走后,何葱花去地里干活都会绕路从那门口过,目的就是想看看女儿。
说实话,四妹过得并不好,比留在李家的几个孩子还要惨些,何葱花好几次提出要将孩子接回,都被骂个狗血淋头。
跑到一半,看到前面郭氏,她应该也是得了消息往李启苗家中去看热闹,看她跟人有说有笑。高玲珑满腔怒火,越过她时将人踹了一脚。把人踹得人仰马翻后,恶狠狠道:“如果四妹出了事,我要你偿命!”
生女的媳妇十
和郭氏一起走的两个妇人被高玲珑这凶狠的动作吓得呆住。面面相觑过后, 忙上前去扶人。
“葱花,有话好好说,怎么能打人呢?这还是你婆婆, 人都一把年纪了, 被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另一个人也一脸不赞同:“你女儿挨了打,跟你婆婆又没关系,她也是想去劝启苗。是好心!”
这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简直是睁眼说瞎话。郭氏对几个孙女压根就没有好心!
“希望你们也能遇上一个将孩子送给别人做丫鬟使唤的好心婆婆。”高玲珑撂下一句,不管二人乍青乍白的脸色, 飞快往李启苗家中去。
李启苗夫家姓张, 她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个才十多岁的小姑子,长辈也健在,挺热闹的一家人。高玲珑还隔着老远,就看到门口围着不少人,还有孩子的哭喊声。
“我不敢了……姑父不要打我……不敢了,不敢了。”
另一个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满是怒气:“让你偷东西, 还死不承认,老子打不死你。特么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语气都刻意加重。高玲珑靠近后才发现, 他说一句话,就会打一下孩子, 手里拿的是栓牛的绳子, 又粗又重。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地上瘦弱的孩子已经没了翻滚的力气, 满头满脸都是血, 周身衣衫破碎好几处,裸露的肌肤上一条条伤痕又红又肿, 围观众人随着男人动手一阵阵惊呼。
院子里的几人都在忙自己的,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屋檐下看着,压根不敢上前。反而是门外站着的邻居们有些看不过正在劝说。
“铁柱,别打了,这么小的孩子,回头好生教就是了。”
张铁柱没好气道:“婶娘,你以为我没教吗?奈何这孩子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们好话说尽,她跟个聋子似的,我也不想动手,但她皮子痒,不打不长记性。”
地上的四妹浑身抽抽,脸色惨白。
张铁柱话说完后,绳子高高扬起,再次狠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说说到底是谁拿的银子?别让人以为老子胡乱发脾气……”
话音未落,院子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