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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太后有参政的权力。春花想要在朝堂中有所作为,必须寻求赵国的帮助。那时候,赵国或许就能像楚国那样,通过后宫干涉秦国的前朝。”

嬴小政悄悄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发现说出的这些话有多么惊人的舅父。

朱襄视线放空,没有意识到嬴小政的惊讶,继续道:“赵武灵王在位的时候,秦武王突然辞世,秦国混乱,赵国强大,赵武灵王就曾强势干预秦国王位继承,派军队护送在燕国当质子的如今的秦王入主秦国,试图以此扰乱秦国。”

“可惜他没料到那位从未接受过继承人教育的质子,居然是一位明君雄主,他的计划落空。”

“如今的赵王虽然国政上很稚嫩,但朝中大臣很贤明,他们定会再次使用赵武灵王的计谋,用你干涉扰乱秦国王位继承。吕不韦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定也会努力促成此事。”

水有点凉了,朱襄从水里站起来,裹着干布帮嬴小政擦水。

“你也不用担心以后见不到你阿母,等你阿父成了太子,她肯定会和你一同回秦国,重新当回你的好阿母。”

朱襄在心里吐槽,才怪呢。

因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离先秦已经很远,许多史料是从民间收集,所以他将许多前后矛盾的民间传说都写到了《史记》中,让后人自己琢磨。

比如秦始皇的生母“赵姬”的身份,就有歌姬和富户之女两种说法。

学校科研经费难拿,跑野外的教授大多会结伴同行节省经费,朱襄就常和考古的、研究动植物的同事们一起出门。正好这几个学科也有很多互帮互助的地方。

朱襄晕过一次后,想起考古教授曾经提过的事。

“赵姬”这个名字明末小说《东周列国志》,野史正史中秦始皇的母后都没有留下姓名。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赵姬”至少不可能出身贵族。因为先秦时虽不会为女子列传,但诸侯宫廷中封后、太后的贵族女子的姓氏会留下记载,比如宣太后和华阳太后都为芈姓。“赵姬”封“帝太后”却无姓氏,肯定不是贵族了。

所以,这个时空的“赵姬”,是庶民女子“春花”也正常。

朱襄思及长姐做的那一系列恶毒又愚蠢的事,认为他姐十分符合“赵姬”的人设,心里也更加酸了。

“赵姬”无论主动或者被动做出怎样的选择,结局总是非常好。

就算要为奸夫杀亲子,还梦想扶私生子当秦王——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就算政变成功,秦国宗室那么多人,哪轮得到外姓人篡位?此番政变无论输赢她都难逃悲剧。

哪知道,秦始皇对她是真的好,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又把她接回甘泉宫继续供着。她舒舒服服得享晚年,追尊“帝太后”,与秦庄襄王合葬。

就算现在她丢下儿子逃走了,等赵国把她送回秦国,被他抛弃的始皇崽还是得好好供着她。

只希望,她这次看在自己没有好好养育过始皇崽的份上,别那么作死。

等朱襄一边唏嘘一边帮香喷喷的始皇崽换好衣服,抱着热腾腾的始皇崽往前堂走时,嬴小政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舅父,你懂得真多!”

“多吗?这些都是寻常人都能打听到的消息啊。”朱襄疑惑道,“赵武灵王护送当今秦王回国,吕不韦与你阿父的交易,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嬴小政脑子糊涂了:“是、是吗?”

朱襄点头:“是啊。”

嬴小政皱眉。他直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但舅父说的又确实有道理。

最终,他因为用脑过度打了个哈欠,趴在舅父怀里不动弹了。

洗完澡,嬴小政变得又困又饿,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吃饱肚子然后睡觉。

洗澡之前那一小碗的蒸鸡蛋只勾起了嬴小政肚子里的馋虫,对填饱肚子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朱襄见嬴小政眼睛一眯一眯,脑袋一点一点,萌得心肝都在颤。

以前朱襄并没有多喜欢小孩子,但怀里这个他不一样啊。

他是咱家的始皇崽!祖龙崽崽你明白不?那完全不一样。

即使嬴小政现在因为过于瘦削,长相上算不上可爱。但朱襄看自家的始皇崽外甥,怎么看怎么喜欢,滤镜拉满了。

他忍不住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嬴小政刚刮光的头顶:“政儿困了?要不要直接去睡觉。”

嬴小政立刻努力瞪大他的惺忪睡眼:“不、不困,要吃饭!”

“好,先吃饭。”朱襄心疼道。看把孩子饿的,一说吃饭,困得睁不开的眼睛都瞪圆了。

朱襄把嬴小政抱到饭桌前的时候,蔺贽已经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开吃了。

他一边吃一边抱怨:“怎么晚上还是粥?”

朱襄把嬴小政放到垫子上,见他够不着碗,便又把他抱回怀里,让坐在自己怀里:“羊奶羹是下午给孩子熬的,不是正餐。晚餐怕积食,喝点粥正好。雪,切只盐焗鸡给他佐粥,免得他抱怨。”

雪道:“早就备好了。蔺君子在良人来之前,就去厨房选好了要吃的鸡。”

朱襄瞥了蔺贽一眼:“那你还抱怨什么?”

蔺贽道:“我不想喝粥,想吃面。”

“下次。”朱襄给嬴小政舀了一碗荠菜瘦肉粥,“有些烫,吹吹再喝。”

嬴小政第一次在别人怀里吃饭,十分不自在。

不过最终荠菜瘦肉粥的香味诱惑他忘记了不自在。他拿着小木勺,吹两口气,喝一勺子粥,舔一下嘴角,吃饭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个孩子。

蔺贽啧啧称奇:“我家孩子比他大一圈,让他自己吃个饭,能把饭糊一头一身。”

朱襄自豪道:“我家政儿就是聪明,嫉妒也没用!”

嬴小政一口咬在木勺子上,差点崩掉小乳牙。

雪端盘子的手一抖,差点把盐焗鸡摔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