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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镜湖先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在看见她回眸的那一刻,神色好像更清冷了。

宋积云拽住了元允中衣袖,道:“你走慢一点。”

元允中忙慢下了脚步。

宋积云道:“我们带什么东西过去好?我那里有很多的茶具,我们要不要挑一套带过去?”

元允中笑道:“好呀!不过,送什么东西你得让我先看看。我听王华说,你上次去秦芳那里,带了一套甜白瓷的薄胎酒具。我觉得大可不必,随便送套新青花就行了。反正京城这边新青花也不多。”

宋积云笑着打趣他:“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套酒具。你要多少我给你烧多少。不要说薄胎甜白瓷了,就是薄胎矾红,等我忙过这阵子,也给你烧一套。”

“这可是你说的。”元允中大感兴趣,“那我琢磨一下画什么图上去。”

两人说笑间透着亲密无间,欢欢喜喜地渐行渐远。

镜湖先生孑然独立在屋檐下,直到夜色渐渐笼罩了他的身影。

元景年夫妻正如元允中说的那样,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但院子靠近胡同,有单独进出的侧门,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宋积云和元允中到的时候,元景年和太太吴氏已在垂花门前等候。

元景年看见元允中就朝着他的肩膀捶了一下,道:“好你个小四,今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皇上为了你,硬生生的驳了兵部的折子,我真怕你走不出东华门。”

也不知道他这一拳有没有用力,元允中倒是面无表情地受了他这一拳,然后拉了宋积云到身边,引见他们认识。

元景年守礼地垂了眼帘,和宋积云打了声招呼。

吴氏见了她却颇为惊艳,但她很快收敛了神情,笑吟吟地和她见过礼后,拉了她的手往垂花门里去:“宋小姐你别和我们客气,来了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随后说起了她在琉璃厂打官司的事:“我也去看了回热闹,还领了块锦鸡的陶牌,带着家里的三郎去你开的荫余堂玩了一次。”

很是客气、热情,透露着想亲近她的善意。

宋积云自然也待之有礼:“是吗?早知道您会过去看热闹,就应该让王华给您安置个地方歇歇脚好。三郎喜欢去荫余堂玩吗?要是下次还想过去玩,您派个人跟我说一声,我给那边的大掌柜打个招呼,找个好点的师傅告诉孩子们做瓷胚。”

“孩子们都很喜欢。”吴氏笑着把她迎去了吃饭的厅堂,“下次再去,我肯定不客气让你去打声招呼了。”

来京城的路上元允中就仔细给她介绍过家里的人。

元景年和吴氏生了四男两女,长子已经十四岁,幼子才两岁。

几个人在厅堂坐下,吴氏得力的嬷嬷指使着丫鬟上了茶点,开始布置席面。

元景年没和他们见外,一面给元允中筛酒,一面和元允中说起这次叫他过来的缘由:“我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的维护你,朝会的时候你几次主动请缨代表都察院出城安置流民,皇上都没有搭腔,还在兵部那帮人顺水推舟的时候大发雷霆,把兵部的人喝斥了一番。可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如太平盛世,非社稷之功不得封侯进爵。有这样的机会,还是应该搏一搏的。”

他滔滔不绝,元允中几次欲言又止。

宋积云轻轻地拍了拍元允中的手。

大概所有的人都以为元允中是为了搏个前程,她却知道,元允中不过是自责。

觉得若不是他由着脾气和宁王别着来,不会发生流民进京之事。

元允中看了她一眼,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没事,并给宋积云续了杯茶,还悄声对她道:“解释太麻烦了。”

宋积云抿了嘴笑,表示她知道了。

元景年就有些无奈地停下了话茬,叹气地对元允中道:“小四,你是不是嫌弃我啰嗦?”

“没有。”元允中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道,“我就是觉得你想得有点多。流民的事还没有个头绪,就说封侯进爵之事,也太早了些。”

元景年就睁大了眼睛瞪他,道:“我是在说封侯进爵之事吗?我是在说皇上的态度,乱世当用重典,可如今是五万流民,京畿之地,就算是能镇压下去,可这血流成河的,到底不吉利。我反而是赞成几位阁老的意思,惠化招抚。我觉得你与其亲自出城安置流民,不如好好劝劝皇上,让皇上同意几位阁老的意思。”

“你们这样逼着皇上表态,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元允中把玩着手中的小酒盅,“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了。”

元景年犹豫道:“皇上是怕有失君威吗?”

“不是!”元允中道,“你们这几天不是一直上书请皇上封皇长子为太子吗?万贵妃还为着皇上突然冒出个皇子的事生气。他想快点平息万贵妃的怒火,偏偏你们要火上浇油,一直不停地提册封太子的事。皇上嫌弃你们没眼色,所以流民的事你们要惠化招抚,皇上就偏要派兵镇压,和你们别着苗头呢!”

元景年闻言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元允中没有理他,而是指了其中一道干炸丸子对宋积云道:“这道菜做得不错!”

旁边布菜的丫鬟立刻眼明手快地给宋积云舀了一个。

元允中擦了擦手,对元景年道:“你叫我来不就是想知道这个吗?你可以去跟我爹通风报信了。”

(本章完)

元景年满脸尴尬。

偏偏元允中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耿直地道:“难道不是?”

元景年“嘿嘿”地笑了两声,给元允中斟酒:“喝酒,喝酒!”

元允中用手覆了酒盅,正色地道:“几位阁老什么打算?”还道,“你别说你不知道!如今天气炎热,几万人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引起瘟疫。你们想和皇上置气我不管,却不可拿百姓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那肯定不会啊!”元景年连声保证道,并且感慨,“叔父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了。他嘴上说不管你,可哪次没有管你。不说别的,就说你这次上书出城抚民,叔父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可一转身,内阁廷议的时候,他却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你的。不然诸位阁老也不会上书建议皇上对那些流民惠化招抚了。”

元允中听着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言,道:“你这是要给我爹做说客?”

“怎么能说是说客呢?”元景年不赞同地道,“我是真心觉得你这样和叔父对峙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明明你们想的是一样的,却非要口不对心,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闹得父子像仇人似的呢?”

元允中闻言挑了挑眉,道:“那我爹是支持我出城抚民的了?”

元景年一下子语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