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跟没笼头的野马一样,现在不想那么着了,就想有个人管着我。”郑无疾贴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徐春君说,“你明知道我现在离了你连觉都睡不着,还要去陪别人。”
徐春君只笑不说话,郑无疾在她面前有时候跟小孩儿差不多。
徐春君来陪姜暖,姜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徐姐姐,你可来了!这儿什么都好,就是缺个跟我说话的人。”姜暖说,“我叫她们弄两尾鲈鱼来,咱们蒸着吃。”
徐春君把枣哥儿抱过来,说:“这孩子又沉了,长得真壮实。”
“就是不爱笑呢!”姜暖说,“这么小的孩子,整天板着个脸。”
“大约是性子随了你们家公爷,”徐春君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可见是个稳重的孩子。”
“我们家公爷见了我才不板着脸呢。”姜暖哼了一声道,“这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等他媳妇儿来收拾他吧!”
“嗯,我看也是。”徐春君说着便捏了捏霍枣儿的小脸儿,问着他,“枣哥儿,你的小媳妇子现在在哪里呢?”
“徐姐姐,你快把她给奶妈吧!那么沉,累得你胳膊都酸。”姜暖说,“还动不动就流口水,又长牙了。”
“小孩子这时候最好玩儿了,你们家公爷在边塞,必定天天想着你们娘儿俩。”徐春君一边把孩子交给奶妈,一边说,“不过再等几个月,你们也就团圆了。”
到了第二天,姜暖的姨母余含英来了,见徐春君在这里,自然高兴,说:“郑大娘子也来了,阿暖前些日子天天念叨你呢!”
“是呢,我也早想来,可是一拖就拖到了这时候。”徐春君亲自给余含英端了杯茶。
“你家里头事情多,谁不知道呀!”余含英接过茶来说,“你们可听说了没有?吴家出事了。”
“哪个吴家?”姜暖问。
“是阳山侯吴家吧?”徐春君问。
“正是正是,我早起听说的。”余含英喝了口茶,又拿扇子扇了扇风,“说是御史莫大人上折子弹劾的,把吴家老爷的罪证搜集得清清楚楚,都在折子上写着呢!”
“那如今吴老爷可是下了狱?”徐春君问。
“何止是他下了狱,家都被抄了。”余含英说,“可见罪都已经定了,不然哪里就会抄家?”
“我的天,这也太快了。”姜暖有些难以置信。
“吴家如此,只怕还得牵扯上几个。”徐春君说,“端看后面还有谁了。”
“吴家和信勇公府崔家一向交好,”姜暖说,“还有张家、杨家。
徐姐姐你可还记得吗?当初咱们去给曾念县主贺生辰的时候,他们几家的小姐还一起为难我和云初了呢!”
“这几家算是世交了,不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也差不多。”徐春君说。
“吴家小姐才出阁半年,一旦成了罪臣之女,必要被婆家休回来了。”余含英叹息道。
“想来张家杨家和崔家也正怕呢!”姜暖说,“前些日子崔家的亲家孙家不就被免官了么?这还真是祸不单行呢。”
“好了,好了,还是别议论这些了,听着怪让人心惊肉跳的。
我从家里给你们带了些点心过来,是我自己做的。”余含英说。
她的手艺好,姜暖和徐春君都爱吃她做的点心。
余含英在这儿待到傍晚才回城。
“诶,徐姐姐,吴家倒台既是莫御史上的奏折,这事儿不会和云初有关系吧?”姜暖问徐春君。
“这个不好说,”徐春君道,“不过武亭侯莫家的长女是云初的嫂嫂,难免会有人这么想。”
徐春君隐隐感觉到如今的官场正暗流涌动,有些人会乘势而起,有些人则会跌落深渊。
虽说后宫不干政,可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岑云初注定要站在权谋争斗的中心。
“徐姐姐,我怎么有点儿害怕?”姜暖怕冷似地缩了缩脖子,“真是忽喇喇似大厦倾啊!”
“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你家公爷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像他们这种文官,尸位素餐,只知作蠹。”徐春君笑了笑说,“你就等着你家公也回来加官进爵吧!
至于别人家的事,你也不要管太多。入朝为官就是这样,所以才叫宦海沉浮啊!”
徐家从前朝起就是名门望族,着实是经过几番大起大落的。
所以徐春君对这样的事比较看得开,知道怕也没用。
不管你是谁,只要皇上一句话,再高的官爵也逃不过阶下囚的命运。
剑拔弩张
六月里天气炎热,朝堂上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大臣们交互弹劾,在朝堂上互相控告,甚至谩骂厮打。
更有不少大臣联合起来以死相谏,求皇上不要椒房擅宠岑云初,免得岑家的亲朋仗势欺人,别有居心。
其实以往像这样的劝谏也不是没有,但自从吴家出事后,气氛变得更为紧张起来。
与前朝相比,后宫这些日子竟是出奇的平静。
“娘娘,六一散好了,喝一口吧!”扶岚给岑云初打着扇,临溪捧着冰瓷白釉小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