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妈妈也伸出手去抓打于大虾,但毕竟男女体力相差太大,她挨打得多,更是气了,嚷嚷道:“姓于的,我到大奶奶跟前告你去!不信这个家没人治得了你!”
“去就去!老子怕你?!”于大虾脸红脖子粗,彻底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众人劝也劝不住,索性不劝了。
一来有热闹可瞧,不瞧白不瞧。
二来也想看看新当家的大奶奶会如何裁夺。
秋雨虽然绵绵,可每到正午时分也会停上一刻。
祝妈妈和于大虾互相扭着,闹嚷嚷地来到徐春君的院子。
是阿笠先出来的,问他们:“这是闹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祝妈妈就说:“我来求大奶奶给我做主!这姓于的黑心昧钱,给主子买东西拿次的充好的。我看不过去,说了几句,他便跳起来打我。”
于大虾却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说要来告状,我便跟着她来了,不然岂不显得我心虚?”
他说这话的时候,紫菱也从里头出来,脸上神色不大好看:“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这又哭又闹的是要干什么?!”
阿笠便将事情跟她说了,紫菱听了说道。:“现在是大奶奶管家,你们有事可以来找,但有话好好说,再不许这么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
她说完,祝妈妈果然不敢再哭了,于大虾也咳嗽了几声,尽可能站得端正。
紫菱进去把事情跟徐春君说了,请示道:“姑娘看这事该如何定夺?”
徐春君听了便说:“叫他们两个进来吧。”
祝妈妈和于大虾两个人进了屋,因为之前紫菱训斥过他们,所以他们都很守规矩,徐春君不问,他们也不敢。
不过两人都各自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大奶奶问起来该怎么说才显得自己有理。
徐春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方才开口道:“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刚才紫菱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祝妈妈,你一心护着太太,这是好的。不过家和万事兴,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吵,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大奶奶教训得是,老婆子以后不敢了。”祝妈妈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徐春君之前的话,分明就是向着她说的。
“不过于买办也有他的不得已,咱们府里就是这样的情形,和外头有钱人家是比不起的。不过嘛,以后老太太和太太吃的东西务必要仔细,不可马虎。至于其他人的,可以能省就省。”徐春君又对于大虾说。
于大虾听了心里头十分得意,连忙回话道:“大奶奶您是明白人,有您这句话,我给咱们家卖命也值了。”
“好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快回去做饭吧,别耽误了午饭。”徐春君不急不恼,真真好耐性。
随后众人知道是这么个结局,都不由得偷偷嘲笑徐春君:“这位大奶奶可真是和得好一手稀泥!”
此中有深意
徐春君管家半个月,下人们都认定她不能服众。
远了不说,就说那天祝妈妈和于大虾吵架找她评理,这正牌的大奶奶竟还不如她身边的陪房有威仪。
经过这件事,于大虾愈加猖狂起来,比先时太太当家更不像话了。
像祝妈妈这样的人则敢怒不敢言,都知道就算闹到大奶奶跟前,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再一想到从成亲之日起,大爷就没在她房中住过,随后更是干脆领着小妾出去游玩。
这位大奶奶也毫不生气,可见这人天生就是没有气性的。
想来也是,一个不同自己的丈夫一般见识的人,又怎么可能理会下人之间的是是非非?
掌家人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这些下人何苦来哉还要操心操肺?更乐得甩手自在。
这天徐春君命人把二管家郑大虎叫了来。
“大爷去东都快一个月了,”徐春君向郑大虎说道,“家里头近来也没什么事,你带两个人到东都寻大爷去。”
郑大虎听了连忙说:“大奶奶说的是,大爷去的时候的确长了些。小的今天收拾收拾,明早就出发,赶到东都去,务必请大爷回来。”
徐春君听了却笑了,摇摇头说:“二管家你误会了,我让你去找大爷,是问问他带的盘缠够不够。不够的话,再给他添上些。”
郑大虎的眼珠子好悬没掉出来,他好歹也活了三十岁,没见过这么贤惠的。
“大奶奶,咱们家账上可没多少银子了。”郑大虎小心地提醒道。
“我知道,不用账上的银子。”徐春君说,“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郑大虎都怀疑这位大奶奶是菩萨转世来凡间历劫的,否则怎么没有半点儿寻常女子的小性子?
“你把手上的事往下分派分派,”徐春君对他说,“再收拾收拾,明日我给你带五百两的银票,你要亲自交到大爷手上。”
“小人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郑大虎转身的时候,一眼瞥见窗台上放着的那摞账簿,还是前些日子账房送来的。
上头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可见这些天压根儿没翻动过。
“对了,你也不必急着回来。大爷走的时候就带了两个人去,你们见了大爷就留在跟前伺候吧。”徐春君又补了一句。
陪着大爷在东都吃喝玩乐,这当然是好差事。
谁不知道他们大爷败家?家里没有钱,还要吃好的穿好的。
况且大奶奶又给带了银子,不花白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