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春君因身份使然,再加上魏氏是个不明事理的,她怕人以为自己巴结当家人,所以平日里同徐琅并不怎么亲近。
“春君给三姑姑请安,一会儿就要上路,不知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徐春君行了个礼问。
“进京求人的事该嘱咐的话昨日都已叮嘱过了,何况你是个懂事省心的,用不着我再三地说,”徐琅放下账簿,拉着徐春君的手道:“今日我还有几句体己话要告诉你,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你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这是第一件。”
“姑姑的意思我懂,会记在心里的。”徐春君答应道。
“第二件,这次虽是为了你二哥哥的事进京,可你也该存下一份私心,”徐琅接着说:“你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了,总要为自己将来打算打算。咱们窝在这小地方,着实苦了你们这些小辈,若能在京中遇见有缘人,也该把握才是。”
徐春君忍不住红了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这么个模样性情,又有这样的心胸见识,姑姑不忍心你埋没。女子嫁人,可是半点马虎不得。”徐琅叹息一声,还有些话她没说,魏氏这个嫡母怕是难为徐春君寻一门正经亲事。
她虽是姑姑,可也难以越俎代庖,但若有机会结下一门京城的婚事,魏氏想必也不会阻拦。
毕竟徐春君是她名义上的女儿,徐春君嫁的好,对她也有益处。
这么多年的姑嫂,徐琅早把魏氏看得透透儿的,她可当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这次能救下二哥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春君不敢奢望其他。”徐春君真心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若能成,你便是徐家的功臣,”徐琅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事交给你,你便放心大胆地去做。”
“多谢姑姑信着我,侄女尽力就是。”徐春君自己心里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三件,这个荷包你带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徐琅语意深沉:“真到山穷水尽,无人可求的时候,你可带上它去见陈钦,他看在这个面子上也会想法子帮你的。”
徐春君接过荷包,上面绣的是兰草山石,这东西明显是旧的,但保管得很是精心。
徐春君知道三姑姑所说的陈钦,就是她当年的未婚夫。
当初陈家和徐家门当户对,徐琅和陈钦也算得上是一对璧人。
可惜的是玉簪中断,覆水难收。
只是众人都说那人曾经当众羞辱过三姑姑,过去这么久,他还会念旧情吗?
不过既然三姑姑交代了,自己记着就是了,反正又未必用得上。
“姑姑,你在家中也要多保重。这个家里你是主心骨,大伙儿都指望着你呢。”徐春君也担心徐琅,自己这一去,便是快也要个把月。
“不用惦记,我在家里万事容易。我叫程妈妈一家陪着你进京,他们都是在京城待过的,总归比一般人熟悉,”徐琅道:“且她年纪大,经的见的多,你也有个可商量的人。”
徐琅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替徐春君考虑到了,又把盘缠交给她。
又叫跟着的人进来,当着徐春君的面吩咐道:“你们陪五姑娘进京,凡事要以她为首,莫要因为她年轻面皮薄,便倚老卖老不服她的管。”
众人忙说:“姑奶奶教训的是,我们必不敢的。”
“姑奶奶,大奶奶二奶奶她们都来了。”程妈妈道:“定是来给五姑娘送行的。”
果然没一会儿,各房的人都来了,魏氏没亲自到场,只是打发了徐春素过来。
徐春茂婚期在即,她母亲孙氏因为儿子出了事不想嫁女儿,被徐琅制止了。
许春茂的这桩婚事是早年定下的,难得的是夫家并未因徐家败落而悔婚。
那于家如今阖家都在永州任上,去年冬就送了书信过来,商定婚期。
徐琅觉得这事耽误不得,免得节外生枝,因此和孙氏母女说好了,就下个月出阁。
“二姐姐,你出阁我怕是赶不上了。”徐春君遗憾地说:“我这两天又赶了一双鞋出来,一会儿让我房里的丫头给你送去。”徐春君悄悄对徐春茂说。
“你给我做的东西够多了,何苦还劳神。再说该是我过意不去,要多谢你的。”徐春茂心里过意不去,论理出事的是她亲哥哥,该她出面才是。
如今这重担都落在了徐春君的身上,人家还倒给她陪着情。
“时候不早了,五丫头动身吧!”徐琅催促道。
因为急着赶路,徐春君也没多耽搁,跟各房的人一一道别,就出了门去。
他们打算着日夜兼程,最快也得八天到京。
何况求人办事哪有处处顺当的,少不得要各处耽误。
众人望着徐春君的马车走远了,才都进去。
“五姑娘,这路远着呢。”程妈妈把靠垫放在徐春君背后道:“路上多养养精神吧,等到了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忙乱呢!”
“多谢程妈妈提醒了,您老也歇着。”程妈妈是徐琅的奶娘,徐春君对她格外尊重。
紫菱和绿莼两个一乍出门都觉得新鲜,趴在车窗上瞧路边的风景。
暮春时节绿树浓荫,鸟鸣婉转,只可惜众人心中有事,少了一份闲情逸致。
众芳园
这天姜暖在家,姜晴带着丫鬟来了。
她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坐坐,说说话。
这天一进门就问姜暖:“姐姐,这几日天气好得很,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可好?”
姜暖不大想去,就说:“我还是算了,到哪里都是人挤人的,哪里是看景儿,分明是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