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琅暗暗决定,明日还是给谢渊准备自己亲手做的菜吧,把他想吃没吃上的都做一遍。
等食物取来,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大夫人很给面子,每一道都仔细试吃给了意见。
“对了,酒楼名字取好了吗?”
“嗯,叫临渊阁。”
大夫人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这
可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无妨,本也不纯粹是吃饭的地方。”
他乡遇故知
谢家老宅的墓园在风景秀美的地方,也是文人常来祭拜的地方。
谢家先祖曾出过大诗人、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等等,在江南一带是有名的人杰地灵的场所。
邵芸琅一早带着丰盛的祭品去墓园,发现记得谢渊忌日的人还不少,他的坟前摆着鲜花和美酒,甚至有学子在他坟前烧纸。
也是,谢渊虽然年轻,却才名远播,出过诗集,著过书,在江南一带也是声名赫赫的。
邵芸琅的出现让那名学子尴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收起还没烧完的纸张,朝邵芸琅鞠躬。
“夫人见谅,不才叨扰了。”
邵芸琅瞥见他烧的是自己写的文章,再看他的穿着,猜测是位怀才不遇的学子。
邵芸琅施礼道谢:“多谢先生来给家夫祭拜,可否留下姓名,我好告慰家夫。”
“不必,我也是途经此处,想起了谢三公子乃是博山君子,昔日拜读过他的佳作,因此特来闲聊一番。”
邵芸琅看出他的窘迫,退后一步说:“那您可以继续,时辰还早,家夫泉下有知,定深感欣慰。”
“不了,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会让三公子见笑的,夫人自便,不才告辞。”
那人匆匆离开,邵芸琅捡起地上烧掉一半的宣纸,纸张粗劣,是最便宜的那种。
纸张上字迹潦草,想必是匆匆写成的,仅辨认出一字半句,邵芸琅却惊喜非常。
她拿出一张名帖递给灵犀,吩咐道:“灵犀,追
上去,将这个送给那位先生,告之他,临渊阁下个月初一开业,我整理了许多夫君的作品展示在阁楼上,请他到时候来凑个热闹。”
“是。”
谢渊生前留下的作品极多,出版的只是凤毛麟角,邵芸琅闲来无事时就会进行整理,书画最多,还有不少读书心得,她觉得好的便摘录出来。
她会想到将望白楼改成临渊阁,也是灵机一动,想将谢渊的这些作品公之于众。
谢渊的生命太短暂了,如昙花一现,但是她要让他的名字流传下去,让江南学子听到这个名字便肃然起敬。
邵芸琅亲自打扫坟前,摆上祭品,与谢渊说了一会儿话。
其实她最清楚,阴阳相隔,便是她说再多,谢渊也是听不到的,送的东西再多,他也不可能收到。
所谓的祭拜,其实只是缓解未亡人的寂寞罢了,安慰的是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的心。
“夫人,您看,这个东西不知是谁送的,看起来有些奇怪。”墨香手里拿着一个铁盒子,这样的东西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墓碑前。
邵芸琅接过来看了几眼,铁盒边缘已经生锈了,看来不是今日放的,四面光滑,不像能打开的样子,但是里面明显是有东西的。
“谁会送三爷这样的东西,也太奇怪了。”
“不要紧,放那吧,也许是谁的心爱之物。”邵芸琅正要脱手,手指摸到了一点起伏,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铁盒底端刻着画。
一
个棋盘,两颗棋子,三个小人,四方桌,画得极为粗糙,但也极为用心。
邵芸琅摸到了边缘上的两个字:岱川。
这两个字极为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又太过普通,她一时记不起来。
邵芸琅把东西放回原处,再怎么看也觉得是个丑盒子,不明白放它在这里的人是想表达什么。
回程途中,马车颠簸了一下, 邵芸琅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两个字什么时候见过了。
那是杨钺的表字。
许多年前曾在戏文里听说过,那时候杨钺已经战死,与许多名将一样,他的名字在那几年频繁地出现在各种戏文中。
台上演绎着真真假假的故事,台下的人也曾短暂地记住了这位为大庆献身的将军。
岱川……这或许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表字吧,那时候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算算时间,再过一年半他也到了及冠之年,看来是准备继续沿用上辈子的表字了。
“夫人,后面有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车夫老魏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邵芸琅的回忆。
“从何时开始跟着的?”
“咱们出墓园的时候就跟着了,只是起初老奴以为是顺路的,但刚才我故意走了岔路,对方也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