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医也说不好,或许呢。”
邵芸琅高高兴兴地说:“那可太好了,说不定是一男一女,那才是好兆头呢。”
二夫人挺着大肚子傲慢地说:“管他是男孩女孩,我和二爷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孩子,三弟妹将
来如果寂寞了,可以从我这儿过继一个。”
她也是才听人说起,那个病秧子三叔竟然还有许多产业,而且全是他自己挣来的,与谢家无关。
这样的好事竟然便宜了这个女人,谢二夫人岂能甘心?
邵芸琅脸色冷淡了下来,平静地说:“我身边丫鬟婆子无数,寂寞了还有各种阿猫阿狗消遣,不缺小儿陪伴。”
二夫人只当她说的是酸化,摸着肚子笑道:“那就好,等小侄子出生,还得喊你一声三婶,三婶以后可要多疼他一些。”
邵芸琅心知谢渊的打算,她是要扶灵回姑苏的,而这位肚子大了,不宜舟车劳顿,肯定要留在京城待产。
将来妯娌二人几时能见上面还不好说。
“对了,还没问弟妹这是往哪儿去?三弟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邵芸琅这回没理她,谢渊昨夜就已不大好了,撑着一口气想听朝堂上的结果,可他们都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的。
她出来是找大夫人说事的,谢渊的后事她要亲自办,该准备的她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还有事,告辞了。”邵芸琅懒得与她废话,带着丫鬟快步离开。
二夫人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傲什么呀,武侯府也越来越没落了,自己的男人也快死了,以后有你哭的。”
谢渊一散朝就回来了,虽然没能请辞,但他请假了半个月,出宫时逢人便让他节哀,让他十分不爽。
到了家门口,碰到杨钺那小
子上门,二话不说拎着他去看谢渊。
杨钺也是得到消息赶来的,他舍不得谢渊,谢渊对他而言亦师亦友,也是他少数的几个交心的朋友之一。
这样通透的人却还是要离开人世了,让杨钺感叹老天爷的不公。
谢渊撑着一口气等到父亲归来,从他神色就知道事情没成。
谢首辅安抚道:“放心,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年纪这么大了,还能干几日?”
杨钺蹲在床边看着他,他见过许多将死之人,谢渊这副样子确实是毫无生机了。
邵芸琅从外头进来,杨钺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朝她行了礼,心道:即使重生了,他们依旧改变不了许多事情。
“在聊什么?”邵芸琅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加了足足的蜂蜜,很甜,平时谢渊是喝不了的。
不过这种时候也无所谓了。
谢渊喝了几口,笑了起来,“好甜啊,难怪你爱吃甜食,确实不错。”
“这算什么,等冬日熬了蔗糖才甜呢。”
“可惜我吃不到了,到时候你替我多吃几口。”
“好,还有许许多多好吃的东西,我都替你尝一尝。”
谢渊想着自己死后还要听着妻子念菜谱,谈饮食感受,他又吃不到,顿时不太想答应。
不过又不舍拒绝邵芸琅,表情登时有些纠结。
邵芸琅以为他不舒服,忙问:“你感觉如何?”
杨钺与他们一起用过膳,多少明白一点谢渊的感受,提醒道:“或许谢渊哥更喜欢听你读书。”
邵芸琅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杨钺语塞,这问题确实不好回答,难怪谢渊有苦难言。
很快,徐衍等几个谢渊的好友也来了,邵芸琅没有离开,一直守在床边,也不管合不合规矩。
临别
谢渊走得十分安详,众人与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发现他低下头不说话了,仿佛睡着了一般。
甚至他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还是笑着的。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最后还是杨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脉搏,朝众人摇了摇头。
谢首辅两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被徐衍搀扶着才没倒下去,“恩师……节哀。”
邵芸琅捂着脸蹲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悄无声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站起来将谢渊的身体放平,去取了寿衣来给他换上,其余人退到屋外等候。
杨钺看到了院子里的两排桃树,想起自己还吃到过谢府送过去的桃子,应该就是这院子里摘的吧,难怪格外的甜。
等邵芸琅替谢渊打理好,众人才进去,去见谢渊最后一面。
邵芸琅退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望着这院子的一景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