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璚妙眸一翻,狠狠一跺脚,嗔怒道:“娘!”
卢仚也站起身来,洒下一缕佛光,镇住了胤垣的面皮,消去了他身上宛如火烧的恐怖热浪。他微笑合十,向南宫婉笑道:“夫人,您这般做,就没有道理了……您,总不能让您的外孙,直接就没有了亲爹吧?璚小姐尚未和我家大哥成亲,若是他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望门寡的名声,不好听!”
南宫婉被卢仚的话气得笑了。
她哆嗦着看着胤垣——这等弱渣渣,连她随意喷出的一口气都承受不住……这等修为,怎么配得上她家的天之娇女?
死死的盯了胤垣一眼,南宫婉咬着牙,看着卢仚嘶声道:“我令狐氏的闺女,还愁嫁么?”
卢仚双眼一眯,冷声道:“我怕,是没人敢娶!”
南宫婉‘哈哈哈’仰天长笑了三声,厉声道:“我若是要嫁,只要是我看上的女婿,谁敢不娶?”
卢仚淡然道:“怕是他,没有这个命!”
南宫婉猛地一拍身边小几……那不知道用何等珍贵材质打造,通体晶莹剔透宛如幻影般,不见丝毫杂质和杂色的小几‘嗤’的一声就被可怕的高温化为一缕青烟。
淡淡青烟直冲天花板,硬生生将这水晶片攒成的天花板也融出了一个直通外界天地的大窟窿!
南宫婉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卢仚:“你什么意思?”
卢仚微笑看着南宫婉,轻声道:“夫人以为,小僧是什么意思?”
轻咳了一声,卢仚晃了晃光溜溜的大脑袋:“罢了,罢了,夫人暂歇雷霆之怒……如今木已成舟,还是璚小姐的终生幸福最为重要。我家大哥,端的是人间罕见的奇男子,难道恙大人和夫人,都看不出他身上的优点么?”
令狐恙和几个本家兄弟瞪大眼睛,朝着胤垣看了又看,然后同时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忍直视的惨烈表情。
怎么看,也找不出胤垣身上的半点儿优点啊!
谁为家主(4)
青桑窟,这是青桑云陆的地脉核心,令狐氏真正的命脉所在。
碧绿色的神光笼罩庞大的地窟,浓厚的天地灵机化为滚滚雾气,在地窟中汹涌翻滚。这地窟中的道韵和灵机,灵动而活跃,丝毫不受外界至高大天庭制定的天规戒律的束缚。
即,在这地窟中,令狐氏的族人,可以尽情的感悟大道,吐纳灵机,可以不受限制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即,令狐氏在帝钱体系之外,自己找到了一处财源,一处独立于诸位大帝联手制定的帝钱体系之外,不受控的‘财源’。
这个消息若是泄露,令狐氏定然飞灰湮灭,谁也救不了他们,也没有人会出手救他们!
是以,这个秘密,唯有九大宗老掌握,唯有九大宗老知晓。
历任离开宗老之位的老祖,他们在离任之时,都会用秘法斩掉自己的这一部分记忆,不留丝毫的残留。
是以,青桑窟沟通了青桑云城的大阵枢纽,是整个城防大阵真正的主能源,九位宗老掌握了青桑窟,就在另外一个层面上,掌握了整个青桑云城的城防大阵……但是九位宗老,谁也不愿意,甚至是不敢利用这一点,和夺取了大阵枢纽掌控权的卢仚对话。
被‘外人’掌握了大阵枢纽,还可以谈。
被‘外人’知道了青桑窟的存在,就没得谈。
偌大的地窟中,正中用翠绿无瑕的美玉,雕成了一座高有百丈的玉台。庞大的玉台上,堆满了白色鲜花,一头九尾狐狸的遗骸,正静静的蜷缩在鲜花丛中,九条白骨嶙峋,闪耀着浓厚霞光的长尾,犹如扇骨一样均匀的摊开在身后。
围绕着玉台,圆圈状摆放了九张高背椅。
令狐氏九位宗老,天、地、人、日、月、星、江、河、海坐在高背椅上,你看着,我看着你,都没吭声。
过了许久,许久,令狐天才幽幽说道:“议一议罢?”
又是一阵沉默后,语声络绎响起。
“令狐无忧死了,老夫很心痛。不过,罢了。族中俊彦众多,纵然心痛,比起家族命运,也就不堪一提了。”
“也对,族中后生晚辈众多,颇有才干不弱于他者。折了一个,多培养几个就是,不过是多耗费些帝钱,我们多耗费点力气……现在一切的关键,在于,楼兰关那日的事情,究竟真相如何,以至于,引发这么大的风波?”
“综合现在的情报分析,太初、太瞐、太臰,三位大帝已经关注了这件事。我等都心知肚明,能修炼到大帝层次,无利不起早啊……没有足够的好处,值得那三位大动干戈么?”
“让狐影全力出动罢。不管怎样,弄明白,彻底的弄清楚,当日楼兰关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弟子陨落了?一个外驻的天王叛乱了?巡天禁神卫、五军府全都卷了进来?甚至……”
“我们族中,也有子弟不干净啊。令狐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楼兰关重返无上太初天的路上,制造那么一场爆炸?有天书老君的分身坐镇,为什么这么一场爆炸,连他老人家都制止不了?”
“我族,是否牵扯了进去?”
“令狐苦,是否牵扯了进去?”
“我怀疑,是……否则,令狐苦这孩子,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娃娃,就好像抹油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人儿,怎可能在铁门关大打出手?如此不留余地?甚至,干掉了一个大天君!”
“他不像是去调查什么的,他反而像是去,杀人灭口的!”
“所以,我们的确已经牵扯进去了喽?那么,牵扯有多深?这份牵扯,是否值得太臰大帝不顾自家体面,借用太初大帝的刀,来敲打我们?甚至是……清洗我们?”
“清洗?不至于罢?怎么说,我们令狐氏也是鞍前马后,兢兢业业……”
“鞍前马后,兢兢业业,算个屁?我们只是鹰犬,鹰犬尔……若是听话,自然有肉吃……若是鹰犬不听话,动了心思,投靠了别的主子,那么鹰犬也应该打掉,直接拿来吃肉!”
“我们不开口,谁敢说我们投靠了新的主子?”
“问题是,令狐苦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也没阻止啊……我们可以说,我们被晚辈们欺瞒了,我们完全不知道晚辈们做了什么……但是,我们的主子,会信么?”
“是我,我不信。与其劳心劳力的提防自家的鹰犬反咬主人,还不如,直接剁掉,培养一条新的,忠心耿耿的,办事更努力、更积极、更热情、更主动的鹰犬!”
“所以,我们令狐氏的确是大难临头了喽?”
“议议,议议,怎么脱难吧……”听了一票兄弟七嘴八舌的分析,令狐天是越听越细思恐极。他是一个聪明人,但是聪明人就是想法太多,想得太多了,未免就容易想差了。
额头上,几颗冷汗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