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胤熇在镐京开始大清洗的那两天,负责安平州平乱的大胤兵部尚书摩罗朽,突然一夜之间带着大批心腹将领跑得无影无踪,连一份书信都没留下。
驻守安平关的城防军顿时军心溃散,差点自行崩溃。
幸好,镐京方向有了预备,摩罗朽潜逃之后,几名勋贵出身的将领日夜兼程,赶来安平关接管了一应军务。
在摩罗朽手下,连败了十几场,元气大伤的乱民,收到消息后,又迅速聚集了兵力,从安平州各处反扑而来,气势汹汹的开始了疯狂的攻城。
这已经是乱民反扑的第三天。
短短三天时间,士气衰落的城防军,完全挡不住乱民的反扑,眼看着安平关的西城墙就要被攻破,安平州的乱民,又能再一次的冲出安平州。
乱民大营内,顶盔束甲,气度威武不凡的熊泰斗,四平八稳的坐在一张公案后,面前摆放着全套的令牌、令箭、令旗、印玺等物,俨然一名正儿八经的领军出征的大元帅。
他带着笑,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名光头大和尚,殷切、而矜持的问道:“师兄此来,可是将红莲渡厄丹送来了?”
大和尚看着熊泰斗,轻咳了一声:“前些日子,事忙……红莲宗那边,万年红莲并无盛开,所以,红莲渡厄丹还是没踪影的事情。”
又咳嗽了两声,大和尚慢吞吞的说道:“只是,方丈法旨,这次炼制的所有红莲渡厄丹,都归渭阳君卢仚所有,师弟你的份额,怕是要往后推一推了……”
大和尚看着面皮瞬间漆黑的熊泰斗,急忙安抚道:“不过,天地灵机正在恢复,山门中灵机灵韵比之前浓郁何止十倍?下一波红莲渡厄丹,大概也就是年把两年的事情!”
熊泰斗紧握双拳,嘶声道:“全给卢仚?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我为宗门流血流汗,在这里统兵厮杀……”
大和尚耷拉着眼皮,轻声道:“方丈法旨,安平州的信众,散去吧……回返家中,安心的过日子就好。安平州,是要恢复正常的了。”
熊泰斗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和尚。
这算什么(2)
传信的大和尚走了。
熊泰斗将大帐内的各种陈设砸得稀烂,几个跟着他来安平州掀起叛乱的大金刚寺外门弟子,也被他一耳光一个抽飞了出去。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这究竟算什么?”
熊泰斗气得呕血。
气息错乱,杂乱的气血逆冲了好几条奇经八脉,更撞破了数十处窍穴,五脏六腑都因为暴怒而逆血上涌,被冲得受了重创。
熊泰斗喘着粗气,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瞪着大眼睛,熊泰斗透过被他一拳打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帐篷缺口,呆呆的看着外面整整齐齐的营地。
他自幼好武,熊氏武馆家传的武道,在他十七岁时,就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已经到了进无可进之地。
于是,他走遍天下,寻访高人。
游走天下期间,他听闻了众多神圣仙魔的传说,于是,他寻访武道高人的念头,就变成了寻访仙人,长生证道。
功夫不负苦心人,他于不惑之年,终于在深山中,遇到了外出行走的大金刚寺外门执事。或许是眼缘,或许是因为熊泰斗的天赋资质,总之,他拜入了大金刚寺外门。
大金刚寺的外门绝学,远胜世俗武道。
熊泰斗沉浸在高深莫测的佛门绝学中,在深山中苦修,一晃就是二十余载。
终于有一日,他的师尊对他说,宗门在世俗,会有大举动,熊泰斗作为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被挑选出来,配合另外一名内门精英弟子卢旲,在大胤好好的演一场戏。
熊泰斗掀起叛乱,卢旲平叛。
一方是贼,一方是兵,贼和兵遥相呼应,贼逐渐侵占更大的地盘,而兵则掌握更多的权柄!
无论是贼侵占的地盘,还是兵越来越高的地位,越来越大的权力,都是气运。
而在天地灵机复苏的极圣天,气运就是天地灵机,就是宗门的底蕴,挣得越多的气运,对宗门就有越大的好处。
熊泰斗欣然承诺,带着一批交好的外门师兄弟离开深山,重返红尘。
十七八岁离家出走,归来已然是古稀老人。
曾经熟悉的熊氏宗族长辈,早已死得干干净净,自家的几个兄弟,也死的死,残的残,唯一留下的血脉,就是熊顶天。
熊顶天因为卢仚而死,熊泰斗自诩,他找卢仚的麻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谁能想到!
佛门的筹划,因为卢仚这个怪胎,这个异类,居然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计划。
安平州这边的布置,根本没起多大作用——卢仚用他逆天的运道,居然用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直接成了天子宠臣,官职升迁的速度,简直非人。
因为卢仚,大金刚寺,乃至整个佛门,直接一步登天,在天地灵机复苏的大胤朝,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地位。
安平州的这场动乱,其实早就没必要持续下去了。
只是熊泰斗很顽固的,极其执拗的,坚定的带着乱民们和摩罗朽的城防军僵持、厮杀。
大金刚寺的高层,目光全都投在了镐京那风云之地,安平州对于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流的人物来说,太渺小了。所以,也没有人及时的制止熊泰斗的战斗。
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