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杏花。
比镐京城内早了大半个月,绵延数千里的杏树林,已然花朵怒放,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子柔和淡雅的花香气。
这是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杏树。
就在卢仚视线所及之地,就有上百颗高有数十丈的老杏树。其枝条虬结如蛟龙,满树杏花何止千万朵,每一朵都大如手掌,色泽绚烂犹如晚霞。
好些士卒都下意识的勒住了缰绳,呆呆的看着这一望无际的花海。
“壮哉!”卢仚和好些随行将校同时鼓掌赞叹。
远远的,就看到,杏树林中,两名生得娇俏可爱的少女拎着花篮,蹦蹦跳跳的行了出来。
她们快要走上主干驰道时,猛不丁的看到驰道上的大队人马,一时间吓得一哆嗦,又向着杏花林退了好长一段路。
就在这时,十几名衣衫华美的青年从杏花林中窜了出来,无比娴熟的捂住了两个少女的嘴巴,扛着她们,一溜烟的窜进了杏花林里。
卢仚呆了呆。
卢峻、卢屹傻眼了。
随行的一名小太监‘嗤’的一声冷笑:“怎么着?公爷,您看,这是怎么说的?一群老鼠在猫儿面前偷食呢?”
杀心炽烈(2)
小太监的吐槽,没能引起卢仚的共鸣。
脑海中,神魂灵光微微摇晃,卢仚察觉到,杏林中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演技差了点。”卢仚叹了口气:“数万大军当前,我的仪仗如此鲜明,这群混蛋,除非他们的亲爹是陛下,否则怎么敢当着大军的面劫掠民女?”
刚刚说话的小太监顿时面皮一僵。
卢仚转身,伸长手臂,轻轻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你们啊,从小长在皇城里,太单纯,太善良,不懂人间险恶。以后出来行走啊,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一群小太监被感动得眼泪水都要喷出来了。
嘿,还是天阳公真正是贴心的自家人啊,就知道咱们这群做奴婢的,‘单纯’,‘善良’,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啊。
而一群禁军、羽林军的将校,则是斜眼看着这群小太监。
虽然大家都是为皇室卖命的,但是你们这群守宫监的死太监,你们‘单纯’、‘善良’?
杏花如火,绿草如茵。
就在杏花林的边缘地带,一群如狼似虎的华服公子将两个少女丢在了地上,然后远远的传来了衣衫被撕开的声音,两个少女犹如小羊羔一样轻微、柔弱的‘救命’声,也飘飘忽忽的传了过来。
卢峻、卢屹的脸色骤变。
这里距离杏花林要远不远,也有百丈左右,两个身娇体弱的少女在这种情况下,她们的呼救声,居然能传出这么远?
“来!”卢仚向一旁伸出手。
骑着一头血蹄乌骓,拎着降魔杵,一直闷声不吭跟在卢仚身边的阿虎凑上前来,将一柄标枪递给了卢仚——这样的标枪,在阿虎的坐骑上,有足足一包三十六根。
卢仚抓着标枪,一声呵斥,座下乌骓猛地向前飞驰,跑出了二十几丈,卢仚右手一挥,就听一声炸响,他手臂前一团白色气爆喷溅,标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笔直飞向了杏花林。
一名正‘嘎嘎’狂笑,忙着宽衣解带的青年猛地抬头。
标枪呼啸着飞向了他,这青年怪叫一声,身体左右一晃,带起几条残影,‘唰’的一下向一旁滑出了十几丈远。
来势汹汹的标枪极其诡异的,在距离青年原本还有三寸左右的位置,标枪突然停了下来,疲软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卢仚抚掌大笑:“这位仁兄,好身手。嘿嘿,给我圈上去!”
卢仚伸手一指,禁军、羽林军、守宫监中,都有将校大声呵斥,就有超过三千骑兵从队列中唿哨而出,呈雁翎阵朝着那些华服青年左右包抄了过去。
十几名青年同时向后退却,两名衣衫不整的少女也一跃而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身形轻盈宛如流云,冉冉升上了离地数丈的杏花树枝,一路踏着枝条轻盈远去。
骑兵追到了杏花林边缘,几名校尉齐声唿哨,大队人马就停了下来。
杏花林中,无数古树错落而生,地势对骑兵极其不友好。
天知道里面有什么埋伏?
这些禁军、羽林军的精锐,可做不出冒冒失失一头撞进密林追击小股敌人的事情。
“这是演得什么戏?”卢峻皱眉发问。
“他们还会出现的。”卢仚淡然一笑,向前挥了挥手。
撒出去的骑兵带着卢仚投掷出去的标枪赶了回来,大队人马继续向前。
到了正午时分,大队人马已经向西奔驰了将近一千里,前方一个岔道口,一条分支驰道从这里垂直转向南方。
随军的军机参谋过来请示,卢仚当即下令,大军在路边埋锅造饭,暂作休息。
就在这道口,路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营寨,禁军的旗帜在营寨上高高飘扬。营寨的后方,一座座巨大的粮仓巍然矗立。
一如在鹧鸪坊,卢仚让人跑去一番交涉,这座营寨就打开了粮仓,任凭卢仚下属取用粮食补给。
虽然没有鹧鸪坊的活羊活猪,营寨的粮仓中,却囤积了大量的腊肉、咸鱼、火腿、香肠,都是便于长期保存的好东西。
很快,营地中就米香、肉香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