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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他的面皮骤然变得一片惨白,嘴唇则是蓦然变成了青灰色,随后惨白的皮肤下,一根根青绿色的血管痕迹露出,让他这张脸变得无比的邪魅狰狞。

卢仚一掌推在了白衣人胸口,白衣人身体纹丝不动。

他傲然挑起了下巴,斜眼盯着卢仚。

福荫后人号里,枯瘦老人干巴巴的叫嚷着:“就那三个贱皮子,有口棺材给她们下葬,已经是主家的恩典了,就这三口了,少啰嗦。啥价钱?大过年的,第一笔买卖,你可得给我优惠价才是!”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朝着枯瘦老人嘟囔道:“好吧,三口最便宜的薄皮棺材,啧。”

“大过年的,开年第一笔买卖,给您成本价。这三口棺材,您一口给八百文就是。”

“哎,您还得选三套寿衣才是,棺木都买了,这寿衣也不值什么钱不是?”

“咱家的寿衣,也有粗布做的便宜货,一套算您五十文,您看这价怎样?”

“哎,您家这三位,是男是女啊?这寿衣的样式,男女还是有差别的,这鞋子,是多大号的?您给我说说,我给您配一套?”

枯瘦老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三个都是女的,赶紧的。”

棺材铺里,掌柜的,伙计,还有从后院走出来,正准备帮忙搬运棺材的几个粗壮汉子,他们的动作同时僵了一下,齐刷刷的看了枯瘦老人一眼。

掌柜的干咳了一声,嘴唇微微发青,干声道:“这女人寿衣,也是有讲究的,老人和年轻人的,是不能混的,咱们大胤的风俗,您是老人家,您懂的。这些丧葬之物用错了格式,对后人不利,对主家不利啊!”

枯瘦老人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道:“三个黄毛丫头,十四五的年纪。您是行家,说得对,这寿衣、鞋子什么的,您给弄好了。唔,棺材里,多塞一些买路钱,让她们,早死早投胎罢!”

门口,卢仚看了看挡路的白衣人,摇摇头,转身就走。

对面棺材铺门口,安掌柜和几个伙计的目光,又直勾勾的落在了卢仚的背上。

随后,安掌柜干笑了起来:“关门,关门,啧,看同行新年大吉、开张发财,这心里啊,膈应,难受。关门,关门,看看明儿能不能有一趟好买卖。”

猛不丁的,安掌柜冲着卢仚的背影嚎叫了一嗓子:“少年郎,订口好寿材罢?不定哪天用上呢?”

几乎是卢仚转身离开的同时,一路平安号后院地下密室中,孤零零挂着一盏红灯笼的幽暗房间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有人来买棺木,是给年轻女子使用,怕是我们要找的那厮。另外,有守宫监的人窥探。”

一声低沉的喘息声响起。

“鬼女正在斩尘缘,断因果,就在隔壁……让她出手截杀守宫监,然后……”

“呵呵,是我们献身鬼母,成就真鬼之躯的机缘到了。”

“尔等,可愿随我,共享这无上机缘?”

红轿子,红鞋子

卢仚在棺材铺张望时,鲁天星酒肉正酣。

这是蒸笼大胡同最里面,一间白墙黑瓦、园林森森的宅子,名曰‘玉堂春’。

精巧的暖阁里,火炉子上架着一口狗肉锅子,一口羊肉锅子,一旁放了十几个碟子,上面码着满满的各色山珍海味。

暖炕上,一名身穿大红色长袍,胸前守宫背上,八颗血色斑点炫目的中年男子巍然盘坐,右手筷子,左手酒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正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鲁天星在一旁相陪,他和中年男子的身边,各有一名生得珠圆玉润,长相有七八分相似,显然是一对儿姐妹的绝色少妇相伴。

两位妇人巧笑嫣然,为两人斟酒、烫菜,时不时温言细语附和两句,将两人伺候得妥妥帖帖。

外面小风‘嗖嗖’的吹着,鲁天星从狗肉锅子里,舀了一个炖得喷香的鸡蛋,小心的放进了中年男子面前的小碗中,笑吟吟的说道:“姐夫,本来我心里还有点发憷,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尾呢。有姐夫你亲自带人来坐镇,我这颗心啊,算是落在实处了。”

生得头如笆斗,五短身材,但是双臂极其粗壮,一双手掌色泽青黑宛如铁铸,手背、手指上青筋缠绕,在灯光下隐隐泛着寒光的中年男子也不怕烫,夹起鸡蛋丢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咕咚’咽了下去。

端起酒碗,满足的喝了一大口,中年男子放下酒碗,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把大胡子。

犹如鹰隼的眸子里寒光一闪,中年男子厉声道:“小星,你这次的事情,的确办得不漂亮。折损了这么多手下,居然连对方一点儿尾巴都没摸到,上面有大人要用家法严惩你,是我帮你拦下来了。”

鲁天星额头上,几颗冷汗就渗了出来。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冷然道:“不过,监公英明。”

中年男子和鲁天星同时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轻声道:“这些天,监里的人手,主要力量都放在了监视满朝文武,还有那些文教弟子上面,真正用来追查那案子的人手,本来就不多。”

“不怕没动静,有动静,是好事。”

“你那三个最早被杀的手下,也就罢了,他们的剑术路子,是东神州最大的那一家的嫡传……这事情,定然牵扯到四极坊里的那群王八羔子,一时半会,不好动。”

“但是另外那十五个被杀的手下,他们身上的伤嘛,前两天,监公亲自出动,请出了大内几位已经荣养退休了好些年的老祖宗,认出了他们身上的伤势。”

鲁天星眼睛一亮:“找到嫌疑人了?”

中年男子吧嗒了一下嘴,抄起筷子夹了块羊蹄,沉沉的说道:“昨天才刚刚确定下来。要不,今儿个我怎么会主动请缨,来给你压阵呢?这群混账,已经有销声匿迹快七十年,怕是如今守宫监,就没几个人记得他们。”

“哼,九阴教,听说过没?”中年男子斜眼看着鲁天星。

鲁天星皱起了眉头:“似乎,什么时候听说过。啧,还是在哪份案卷上见到过?”

“那,拜鬼母教呢?这名字,你一定不陌生。这名号,在守宫监正殿大堂上挂着呢,可是‘大逆不赦’铁录上排名第一的叛逆、邪魔。”

鲁天星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猛地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暖炕上惊呼:“九阴教,没错,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拜鬼母教,他们在我的地盘上有窝点?难怪,下手这么狠毒,好几个兄弟,差点没被打成肉饼!”

“镇定,镇定,多大点事?”中年男子无比自信的昂起了头:“不怕敌人强,就怕不知道敌人是谁。拜鬼母教再凶残,只要他们露了痕迹,岂能是我们的对手?”

“监公亲自下令,我这次,能动用的人手,全调动了。一千五百直属的校尉、监丁,加上他们召集的地里鬼,上万人马已经围住了你这两街一巷。所有人都装备了武库中提出来的精良甲胄、长枪大戟,强弓硬弩更是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