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呼吸变缓,变得绵长,像极了天之将亮前沉默的群山,漆黑的眼珠不动声色地打量秋柔云。秋柔云也在看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目光是紧扣在陈薇身上的,柔弱无骨的手像是撩拨人、无意轻蹭枝头的春风,是轻点湖面的蜻蜓。轻轻触碰又收回,最后又缓慢而坚定地放到陈薇摊开的手心里。
明明是帮秋柔云处理伤口,可她放进来的姿态像是答应陈薇的邀舞请求,细嫩的四指从虎口伸到手心。又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柔嫩如花朵似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在陈薇的手心里。
陈薇下意识地要合拢手掌,又在手指即将压在秋柔云手背上前止住。
与其说是握住秋柔云的手,实际上更像是要握住一朵绽放到靡丽的花朵,即便是再轻柔的力道,也足以将花瓣压出褶痕。
陈薇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拇指压在秋柔云的四指上轻轻往身前一带,又松开手转而握上秋柔云瘦弱骨感的手腕。
对方皮肤很敏感,轻轻碰下就泛起一点红晕。
陈薇以为是之前就有的,松松捏着的拇指似探究一般,在羊脂玉似的皮肤上摩挲两下,就见上面绯红又绵延加深许多。
“好摸吗?”秋柔云声音低柔,像是不断往人耳朵里钻的花枝藤蔓。
她双腿曲起,一手压在膝盖上,下巴就搭在手上,另一隻手则是被陈薇握着,墨色长发如同海妖在水里蔓延披散在后背,又隐落在身前。
陈薇瞥她一眼没回答,开始低头处理起她的伤口。她本以为秋柔云还会再说些之前那样奇怪的话,但实际上后续秋柔云都没有再说什么,仿佛那句话就是秋柔云随口一问。
处理好伤口,秋柔云垂眸,曲肘看小臂上的绷带。
不知道是疼痛感已经麻痹,还是处理得太好,秋柔云已经感受不到多少伤口的存在,她不动声色地、时不时偷偷抬眼去看陈薇。
陈薇在收拾药箱,她带来这么一大个药箱,用到的东西却不多,隻自顾自地找了些药放在秋柔云的床边,想到什么又索性直接将药箱放在床边:“里面很多常见的药,疼的话就吃止痛药。当然最好是去医院看看。”
“应该要打破伤风才对的。”陈薇不确定地开口。
县城里的资源有限,破伤风这事还是听别人茶余饭后闲聊知道的,有个人脚趾头被钉子扎破,当时没当回事,后来截肢以后就再穿不了人字拖了。
要是秋柔云截肢……应该也还能安装假肢吧。
“那又怎样。”秋柔云轻声道,语气满不在乎,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陈薇,“你要回去了?”
陈薇坐在床边没动,她蹙眉似在思考什么,秋柔云便抬脚踩在陈薇怀里,又转到她腰间。她动作缓慢,慢到只要陈薇一喊停,就能马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