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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纪忱江轻笑着翻身压下,目光与傅绫罗纠缠在一起,声音暗哑,“阿棠想嫁给我了?”

傅绫罗吸了口气,轻轻揽住纪忱江的脖颈,认真道:“这全福梳,我是要送给你,纪长舟,我要你亲手做,不许任何人帮忙,也要你把它放在身上,这样每一次看到它,你都能记得,要平安归来。”

不管她骗纪忱江多少,她的情意不作伪,也希望能将全部祝福都给纪忱江,也算有始有终。

纪忱江喉结微微滚动,心窝子一时间先是滚烫,而后是沁凉,冷热交替,夹杂着难言的回甘苦涩。

他亲吻傅绫罗的眼皮,令她闭上眼,不让她看到自己眸底的审视,“好,我答应你,我亲手做,也带在身上,等我回来的那日,亲自替你梳头,好不好?”

令他心底发沉的是,傅绫罗没回答,只颤抖着长长眼睫,送上了柔软的唇。

这一夜,傅绫罗被折腾得哭的很惨,到了后半夜才沙哑着嗓音哀哀顿止,明显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宁音看到傅绫罗的唇,脸皮子烧,心里疼,将药膏子取了出来。

“王上也太不心疼人了,您这嘴都肿得没法儿看了,这真真是……又不是今日就走。”

傅绫罗抿了抿唇,轻轻抽气,脸颊飞起一抹红霞,没好意思说话。

倒不是纪忱江强迫她怎样,只她想着要离开了,长卷里有好些样式他都没尝试过……

她心知纪忱江敏锐,怕他发现不对,也好奇这滋味儿如何,抽了冷子偷袭,不给他仔细观察的机会。

没想到,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般,这刀太锋利,有些地方还是容不下的。

等宁音给她涂完药膏子,傅绫罗开窗看了眼外头的天,夏日一场雨热过一场,而秋雨则是一场凉过一场。

都是多雨的季节,她瞧着天,怕是近期雨不会少,便心知,到了该走的时候。

“王上在府里吗?”傅绫罗哑着嗓音问宁音。

她一开口,宁音都惊了,“乖乖,昨儿个夜里也没听娘娘……咳咳,怎么哑成这样了?”

就跟被什么剌过一样,越是轻软越听起来粗粝,就跟大病过一场似的。

傅绫罗脸红的更厉害,她总不能说这是刀伤,“问你呢。”

“没在府里,听乔安说了一嘴,说是去寻什么匠人。”宁音随口回答,“我先去厨房端碗甜汤来,给娘子润润嗓子,啧……”

傅绫罗深吸了口气,不自禁抚上胸口,一切如她所料,可她心里怎么如此酸涩?涩得发疼。

其实她与纪忱江的赌约,他早就输了。

在他看完那些风花雪月之前,她早疼了许多次,每一次都入心肠。

等宁音回来,傅绫罗喝碗甜汤去沐浴,在净房里问宁音:“宁音姐姐,若有一天喆阿兄与王上一起北上,你得不到他的消息,会难过吗?”

宁音舀热水的动作顿了下,“会。”

傅绫罗心里轻叹,所以她瞒着宁音的决定是对……

“不知他是生是死,我会难过,可能还会哭个几场,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心知大概某一天,他有可能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宁音打断她的思绪,热水浇在傅绫罗肩头,轻柔替她擦拭。

“但若是不知娘子生死,甚至一想到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都浑然不知,这能折磨死我。”

傅绫罗怔忪抬起头看宁音。

宁音脸上挂着泪,唇角却上扬,“我从小就知道,我要死在你前头,无论娘子要做什么,我都会跟着。”

宁音轻轻替傅绫罗梳开潮湿的青丝,“娘子不想与我说的事情,我不问,可我答应过你,我一辈子都会陪着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娘子能答应我吗?”

傅绫罗眼眶发烫,狼狈垂下眸子,声音轻颤,“好。”

主仆两个温馨感人诉衷肠的时候,纪忱江已坐在了做全福梳的匠人家中,手里把玩着一块通体无暇的白玉。

他没急着动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匠人和徒弟们都被铜甲卫隔开,屋里暂时只有纪忱江和卫明,乔安。

卫明和乔安两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傅绫罗没有见过的,那个杀伐果断,淡漠孤傲的定江王,此刻气势全开,压得卫明和乔安这样伺候多年的属下都暗暗叫苦。

屋漏总逢连夜雨,祸事就爱凑成双,也怪不得纪忱江生气。

“所以,圣人是要给我下春药,让那药奴伺候我床榻,在我与之媾合的时候,通过……”纪忱江话没说完,手心传出‘咔嚓’一声,他没收住力气,将玉捏出了裂缝。

他闭目凝了凝神,语气依然冰冷如霜,“那药奴的毒,在下……在体内?”

卫明小声禀报:“据探子得来的消息是如此,只是圣人此举,怕是会毁了殷氏遮掩肮脏的那层皮子,三位皇子阳奉阴违,没打算叫那药奴派上用场。”

“真正要伺候王上的,应该是那药奴身边的婢子。”卫明面上笑容阴冷,“想必那几位皇子,也不会只为了叫您幸个女婢那么简单,当是也要下毒。”

触之即死的烈性毒,和能叫定江王无声无息死在战场上的慢行毒,哪个对殷氏更有利,但凡不用脚趾思考,都不难想明白。

“岳者华答应了?”纪忱江冷冷问。

卫明轻叹了口气,“他不能不答应,三皇子在与王妃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在皇家寺庙的后山池塘里,救了落水的岳二娘,那位二娘子,是岳者华的亲阿姊。”

“而且,岳家家主与三皇子走得近,三皇子又最善阴损招数,岳者华想避估计也避不开。”

事实上,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岳者华正笑眯眯招待京都使节。

“皇使是说,我阿姊被三皇子纳入府中,成了良娣?”岳者华笑得身子轻颤,“我阿姊身子不好,家里一直都担忧她的姻缘,我倒是没想到,她还能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