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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不能打破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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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桥深知彼时的魏留仙尚无玩弄男人意识和情致,可她仍旧百口莫辩。

一方是留下殷殷叮嘱后消失的孟筠,另一方是即将回国、执意要她诚意的赵熙衡。两方的拉扯将她绑缚刑台承受鞭笞,这大概是她头一次因脚踏两只船倍感煎熬。

“我才没有玩弄你……”魏留仙飞快披上衣服,又想帮赵熙衡穿,却被他推开,只能坐在一旁解释:“我在有公卿前,不能和没滞势之人欢好……况且你日后若嫁人,没了贞洁,恐怕会惹妻主不快。”

“什么妻主!我是回兴国,哪有人在意我贞不贞洁!”

赵熙衡快气炸了,将手边的灯笼扔在地上摔烂,又骂道:“我今晚还特地过来,真是个大傻瓜!你和她们一样,都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之人!”

“你小点声吧。”魏留仙估计都不觉得人尽可夫是侮辱的话,还安慰他道,“今夜贸然答应却食言,是我错了,可我绝对没有玩弄你的心思。你若滞了势,我宁愿天天和你在床上。”

“让我滞势?你想都别想!这话对你的筠郎说去!”

魏留仙苦笑道:“你别总提他啊。我对孟筠与对你不同,我从未把他当爱人看待。只是心中有太多愧疚,若我可以重新选择,宁愿那天没去找他……唉,咱俩好不容易相会一次,别闹不愉快了。”

她凑到身旁轻柔地将他搂住,手握在未褪热情之物上,小声道:“你平日是怎样弄的?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我没兴致了。”

赵熙衡将她甩开,气鼓鼓地穿好衣服,一边系腰带一边撂狠话:“长痛不如短痛,反正也是天各一方,倒不如从今夜开始,再不相见。”

“熙衡……”

“与其苛责你,我更埋怨这命运。”赵熙衡恨恨道,“若你不是荆国公主该有多好……你我注定今生无缘,就此打住吧,免得日后更加难过。”

魏留仙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注视他穿戴整齐,又把外衣沾染的灰尘掸掉。他临出门前捡起摔在地上的灯笼,借着月色查看,发现灯芯都摔没了,只好重新扔回原处,又转脸对魏留仙凶道:“喂!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倒是说说我与他比,谁厉害些?”

不是……前桥简直哭笑不得。他什么脑回路,竟然在纠结这个?

魏留仙苦着脸说出实情:“……你。”

“哼。”赵熙衡竟然有些痛快,仍旧恶语道,“过了这村没这店,日后你求着我想要,我都不会给你。”

“……”

魏留仙理亏得不知该说什么,抱着双腿缩在角落,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是随时要哭。赵熙衡站在门口望她半天,最终还是心软走回,蹲下帮她系紧衣带,没好气道:

“你有什么委屈的?明明是你不要我,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

魏留仙借机拥住他,在他耳旁道:“唉,熙衡……可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我靠,这丫头惯会张口就来。明明前几天还对孟筠说过“谁都不及你”,这回又玩上“只爱你一个”了。现在的魏留仙虽比不上日后那个花心大萝卜,油嘴滑舌的劲儿倒是如出一辙。

摊上这样的初恋,赵二狗子的青涩回忆也不咋美好嘛……

她甚至有那么一点理解赵熙衡如今的利用和死缠烂打,在他心里,大概魏留仙狠狠地欠了他一把。可是归根结底,他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非要绑在一块,不be才怪呢。

诶,话说不是看孟筠吗?怎么把赵熙衡捎带上了?

她感到红光的能量正在消散,赶紧集中意念,人工维持这场魂穿延续的时间。可是身体承担的压力正在加重,头颅上闷闷的疼痛感也逐渐清晰。

前桥勉力坚持,心中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去见孟筠,拜托了,再一会儿就好。”

画面终于开始扭曲,却是回到她所熟悉的公主府邸。

魏留仙比刚才高了,也更美了,年少初尝的忧愁消失在她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青春少女的活泼模样。

她眉眼带笑,手中把玩着两个精巧的摆件,对身后为她打扇的丫鬟道:“好看么?”

丫鬟附和:“圣上只得了一对儿,专门赐给公主,必非凡品。”

魏留仙扭着脖子,各种角度欣赏这对儿瑰宝,最终满意道:“江公子在碧州长大,大概喜欢这种小玩意,你拿去送给他吧。”顿了顿,又觉不妥,“算啦,用晚膳时,我亲自去。咱们不是招了个擅做大亭菜的厨子吗?让她今晚多做几道。江公子食欲不振,没准儿是京都菜不合他胃口。”

她轻轻哼着小曲儿,似乎还是初见成璧时自信、骄傲的魏留仙,和方才抑郁难过的模样判若两人。

年轻真好啊,心里装不住愁,伤心恢复得也快。

从她对成璧的称呼看,成璧应该入府没多久,俩人还处在你追我躲的尴尬期,魏留仙对他讨好,却也保持着距离。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丫鬟正投来犹豫的目光。扇子摇了摇,轻声对她道:“公主,今日奴入宫去,打听到了筠郎消息……”

魏留仙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她。

“筠郎原是在司造局当差呢,听闻很受司正大人赏识,月前还任了御造使。”

“司造局……”魏留仙稍一思索便了然:“很合适他,他本就喜欢读这方面的书,看来要多谢元卿殿下费心安排了。你可面见他了?”

“奴远远地看了筠郎一眼,”丫鬟注意到魏留仙的关切,安慰道,“筠郎过得不错,周围人待他也尊敬。或是太久没见的缘故,总觉得身量比当时还高一点呢。”

魏留仙轻轻一笑:“我都长高了,他长高也不稀奇。”

接着就是沉默,长久的沉默。丫鬟迟疑道:“公主……”

“嗯?”

“您不想找筠郎回来了吗?”

魏留仙道:“不是我不找……他如今已为宫官,恐怕不愿到府中来了。”

“怎么会?您若请他,他定会回来的。”

魏留仙笑笑,眼中不知是欣慰还是寥落:“月婵,去封五十两银子,下次入宫领例收时交给他。最近皇姊裁减宫司用度,他俸禄若受影响,有这些银子也可周济。”

月婵领命,魏留仙又从一方抽屉中拿出公主府令牌一剖两半,想也不想,就将副牌递过去:“再把这份铭牌交予他,他若想来找我,随时可以。”

“这……”月婵道,“公主,这块是留给公卿的呀,就算您送筠郎,他也不敢收吧。”

“哦,那就给公卿留着。”魏留仙再将自己那块抛给她:“太平年月,这块我拿着也没用,你替我给他吧。他若不要,便说我随他丢在什么地方,见你拿回来,就要罚你。”

月婵接过牌子嗔道:“公主……您莫要吓唬他,没得筠郎真丢了去,还要害我受罚。”

魏留仙笑笑:“你就这么传话。孟筠岂会丢我的东西?”

月婵也只是开玩笑让她放松,接了牌子便告退。她走后,魏留仙侧头望向寝殿西侧摆着的一盆竹景,柔和却失落地注视良久。

这方竹景至今还放在那,前桥此前从未留意,如今才知是为纪念某人的缘故。

你光看着有什么用啊?开了府就去找他,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不亲自见他?

前桥急得几乎要问出声,却只能干瞪眼。

她不亲自去问孟筠,是怕被拒绝吗?可事实正如她担心的那般,孟筠没丢她的牌子,也一直没去见她。

所以,孟筠又在想什么啊!即使现在好不容易与她见了面,也不肯相认?

幻象在欲裂的头痛中消失殆尽,她还握着那截手腕,孟筠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清晰。

一股强烈的感情随着视觉的恢复涌上心头,她蓦然收紧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