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一旁的二胡不沾水,也不沾雪,在死气沉沉的夜里幽幽散出蓝光。
时璎久久未归,寒止放心不下,出了客栈去寻,莲瓷自是要紧随身侧的,叶棠也跟了出来。
三人一路找,叶棠忽然说:“有血气。”
莲瓷伸颈嗅了嗅,除了湿冷的霜雪味,她是半点血腥都没闻到。
这人鼻子竟这般灵。
莲瓷想着,恍然大悟,难怪那夜在藏宝楼,自己匿住了气息,却还是被发现了。
那般清浅的梅香,都逃不过叶棠的鼻子,自己耳朵也比寻常人灵,却没听见任何打斗声,证明血气根源还很远。
要受多重的伤,死多少人,血气才能溢散这么远啊……
莲瓷愁上眉头,寒止脸色一沉。
她偏头看着叶棠,想收敛锋芒已然收敛不住了,“你确定?”
叶棠点头不语。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寒止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关于寒止的身份,她一直在不断地猜测。
两人出身相仿,也许旁人瞧不出,但叶棠不会陌生。
寒止擅长隐藏,又习惯了克制,总是显得贵而不矜,但叶棠还是偶尔能从她平静的眸子里看出淡漠与高傲,清傲也许只是她的性格,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不是金钱就能堆砌的。
不是天家贵胄,也不是富商豪门,武林中名门正派有头有脸的人,她大都见过,或是听过名号。
那就只剩下赤阴宗了。
传言魔教教主有一个女儿,正是当今的少主。
寒止已经等不及了,她真想用轻功,可若是这般做,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要紧,莲瓷的身份也就明了了啊。
她隐约明白叶棠对莲瓷的心思,若是莲瓷能同珑炀镖局的大小姐在一处,那余生倒也能过得滋润。
叶棠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如若不提‘叶棠’二字,我就只是珑炀镖局的少当家,能同赤阴宗未来的主子攀扯上关系,我求之不得。”
寒止没想到她会这般肯定而直接地说出来。
这话听起来世故,也横竖不像是能从她嘴里讲出来的。
但叶棠仍旧一如既往地坦荡,她撕开了自己的另一面,给寒止看,更是给莲瓷看。
她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就是这样的人。
过去二十余年,远戚近亲都在疯狂地争权逐利,她被当作下一代的当家人培养,耳濡目染,又怎会没有野心和城府。
寒止的反应已经是答案了,叶棠朗朗一笑,“寒小姐先行一步吧,我腿脚不灵,就不拖累了。”
她仍旧称呼寒止为“寒小姐”,而不是“寒少主”,是不想生疏,更不想将场面上的客套落到二人的交际中。
叶棠知晓了寒止的身份,但不愿将她当作少主,更想做纯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