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笛飞淡淡地跟芝荔告了别。出门时,却正巧碰到店里的伙计来找笛飞。
“二小姐,二少爷在钱庄办理交接的事,让您现在过去一趟。”
笛飞知道,苏家早就在跟孔家谈出售钱庄和绸缎庄的事,前一段时间已经谈妥,今天笛哲去钱庄办理交接手续。那家钱庄是当年母亲王氏安排自己去的,自从母亲去世后,笛飞一直不敢去,笛哲也很清楚妹妹的心事,有意护着她,一般都不让她去钱庄,可这次,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了。笛飞沉吟片刻,便微微点了下头,开车去了钱庄。
进门后,笛飞看见一向贵公子做派的哥哥换下了名贵的西装,穿了一身普通的长袍,陪着笑站在一边,不由得一阵心痛,开口叫了一声:“哥。”
“笛飞。”笛哲看见了她,忙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低声道:“笛飞,孔家的二小姐点名说非要见你不可,我看她可能来者不善,你当心点。”
笛飞皱了一下眉头,心里似乎有了些预感。笛哲继续道:“走吧,我陪你过去,她在后面。”
笛飞知道哥哥依旧是想护着自己,却摇摇头道:“哥,我自己去吧,我也30几的人了,也不可能总被你护着。”
笛哲未置可否地看着妹妹的背影,只见笛飞穿一身普通深色旗袍,瘦削而孤独。
“孔二小姐。”笛飞在后院见到了西装笔挺的孔令伟,颔首道。
“哟,苏二小姐。”孔令伟一脸得意的笑容,继续道:“还真是巧,你也是二小姐。”
笛飞听出了孔令伟的言外之意,但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隻得勉强陪着笑。
孔令伟见笛飞不动声色,便继续看着钱庄墙上挂的书法,笑道:“这书法写的有几分意思,是苏心存的墨宝。”
“是家祖的字。”笛飞依旧陪笑。
“我还记得苏二小姐说过,苏心存是哪朝的状元来着?”孔令伟一脸玩味地表情看着笛飞。
笛飞知道孔令伟是在嘲笑自己,再想到苏家的衰败,也隻得忍气吞声,继续颔首沉默着。
孔令伟走到笛飞面前,盯着笛飞道:“苏家书香世家,两代状元,数位进士,苏二小姐颇有祖上遗风,小小年纪就考上庚款留英,煞是威风。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骈四骊六的文言,苏家人这么好的学问,不知道二小姐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受到侮辱,笛飞猛地抬头,看着孔令伟一脸得意的表情,笛飞不由得怒火中烧。正要发作时,忽然听见前面笛哲的声音,陪着笑跟人说着客套话。笛飞心里一阵酸楚,又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