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雾朦胧,天甚至比夜里还要凉上许多。从京城往东界的一处岔路口,白泽自站在一棵大树前看着那上面划出的一个极不易被人察觉的记号,然后喊着还在马背上的玄天冥说:“主子,这记号是七殿下留下的没错,他们应该是往这边走了。”他一边说一边手指了一条路,那条路很宽,路上甚至还留着有大军行走的痕迹。白泽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他说:“看样子大军走过这里,至少得有一个月了,算起来跟七殿下的脚程差不多,咱们顺着这条路走一定没错。”
可玄天冥却摇着头,抬手指了另外一条路说:“咱们走那边。”
“为什么?”白泽不解,“七殿下已经留了记号了呀!”
“因为他根本就不希望我能追得上他。”玄天冥沉着脸说:“七哥想甩掉我们,替本王去打那场仗。可是不行,既然是他不回京,至少本王也得与他并肩战斗,怎么可以他那边的战火已经打响,本王却还在半路上?他留下的记号是假的,咱们照着反方向走就对了。”
玄天冥固执地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却不知,玄天华成功地算对了他彆扭的性子,也成功地把他领到了自己所希望的那条“正确”的道路上。
深冬已至,不论是大顺还是宗隋,都迎来了大范围高强度下雪的季节。只是宗隋的雪下得比大顺小,特别是宗隋的京城,即便是严冬,雪也不过薄薄一层,就连皇宫里的树枝上都挂不住半点雪花。
皇后淳于清站在寝宫推开的窗子底下,看着外头飞扬的薄雪,跟身边侍女说:“听闻大顺那边会下很大的雪,京城里也会堆积得厚厚的,人们踩上去立即就会陷过脚面,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是那样吗?”
侍女若红答道:“回娘娘,应该是这样的,前些年不是还听出访过大顺的使臣们说起大顺的雪吗?据说越往北下得越大,最北的地方人想要行走都很难,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院子里的几枝腊梅树,“娘娘您看,咱们这里的腊梅虽然开得艳,但下雪时只不过是花朵被打湿些而已,但是据说大顺那边每到了冬季就会出现雪打枝头的盛景,树枝上花朵上落的全都是白白的雪花,厚厚一层,映着花瓣,很是好看。讲究些的人家还会让丫鬟将梅朵上的雪水采下来收集在罐子里,然后用这种水来煮茶,会带着点点的梅花香气呢!”
侍女的话说得淳于清面上生出了阵阵嚮往,竟悠悠地感叹:“如果能生活在那样的地方,该多好啊!”
“娘娘您说什么?”淳于清的声音极小,若红没听清楚。却见淳于清只是摇了摇头,再没开口。
忽地,有个人影于身旁晃动了一下,若红“呀”了一声,回头去看,但见一名女卫正带着一身寒气站在她们身后。若红懂规矩,立即带着所有下人都退了下去,将这寝殿留给皇后淳于清和那名女卫。
“事情都办好了?”淳于清最先发问,她看着那女卫,淡淡地道:“你回来得比预计晚了三天。”
女卫点头,“回主子,大顺的七皇子派了暗卫跟踪属下,属下为了甩开那暗卫,不得不在半路绕行,这才回来晚了。主子吩咐之事已经办妥,只是那七皇子是否能依主子所言而行,就不得而知。”
“恩。”淳于清叹了声,“话带到就好,听不听就是他的选择了。”
女卫不解,问了句:“主子为何要这样做?咱们不就是应该希望大顺败了这场仗吗?为何还要提醒那七皇子?”
淳于清目光一凝,冷冷地看向那女卫,低声喝道:“是谁教给你的问这么多为什么?我淳于家培养你们,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你们来质疑主子?”
女卫一怔,赶紧跪下来——“属下多嘴!”
“退下!”淳于清十分不悦,同时心底也起了隐隐的担忧。女卫有了质疑,如果这种质疑逐渐扩大,于她来说可不是好事。一旦她派人传话玄天华的事情被外人得知,只怕不只是她有麻烦,连累的还是整个淳于家。她这样想着,心头升起烦躁,待女卫离开,她走至门前,伸手将门拉开,衝着外头喊了声:“无言,进来。”
叫无言的人是个太监,二十多岁,是这中宫的主管。他进来后,淳于清只对着他做了一个手摸脖子的动作,无言抬手无声地往上头指了指,见淳于清点头,他便再不多问,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寝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