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玉问她:“说起来,那也是你的堂哥,现在要被斩首了,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
玄天歌想了想,道:“要说难受吧,多少也有点儿,毕竟是堂哥。不过那又能如何呢?谁让我们都出生在皇家,谁让他的心眼儿坏到那种地步。皇家就是这样,给了你多大的诱惑,你就能犯下多大的罪行,他害死过那么多的人,还一手挑起来南界的战事,就冲着这一点,他就是要给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将士们偿命的。”
“是啊!”任惜枫也叹了口气道:“南界出事那些日子,我父亲没有一宿能睡得好。我曾经看到他在府中的园内舞枪,一舞就是整整一夜。后来我问他是为什么,他说他是平南将军,对南界那片土地有着很深的感情。他曾经在南界留了不少部下,可所有留在南界的部下都折在了八皇子手里。对于一名将士来说,死在战场上那是死得其所,但死在争权斗势中,却是最大的耻辱。他无处告慰那些英灵,就只盼着南界能够顺利收復,让那些死去的人也看一看古蜀大漠中的大好河山。”任惜枫说得十分伤感,说完还看向凤羽珩,很是认真地跟她说:“我父亲总想亲口跟你们说声谢谢,不只是对九殿下,还对你。可他就是拉不下来那张老脸,今日我便替他说了吧!阿珩,谢谢你们,让南界和平,让南界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平南将军府都对你跟九殿下存着深深的谢意和敬意,此番八皇子的事情一了,也算去了我父亲心头的一个大患,咱们也能鬆一口气了。”
“是啊!都能鬆一口气了。”风天玉也说,“我父亲虽说是文官,但朝堂上被个八皇子给搅和得也是不像话,他每日里压下来的摺子都有十几道之多,个个都是八皇子党挑拨着这事儿那事儿的。那些个政务我也不懂,我只是知道我父亲跟那左相每天都要面对大量八皇子党的挑衅找茬儿,日子过得当真是不顺。”
“真的能鬆一口气吗?”凤羽珩却皱了眉反问,同时也道:“我这右眼皮子怎么总是一跳一跳的,总觉得要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呢?”
玄天歌劝她:“你就是精神太紧张了!”说着就往下方刑场上指。
此时,刑场中间,侩子手已经就位,玄天墨已经被囚车押赴到刑场週边,有官兵拖着他下了囚车,一直拖到刑场中间。由于玄天墨的腿已经无法弯曲,他整个儿人现在都是趴着的,但也不能就这么趴着行刑,于是在许竟源的安排下,有两名官差上了前来,一边一个把人给架了起来,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以便于侩子手行刑。
玄天歌说:“人都这样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阿珩,你还怕什么?”
凤羽珩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总之今儿从早上醒来她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么,所以她这一上午就都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是要出事。可就像玄天歌说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这午时三刻眼瞅着再有一刻就要到了,还能出什么事?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她甩甩头,表示自己会调整一下心绪,任惜枫见她状态不太好,先是帮她添了新茶,而后又主动转移话题意图分散一下凤羽珩太过集中的精力,她说:“我跟你们说个我家里的事儿吧!我那哥哥任惜涛你们都知道吧?我真是一说起这个事儿就闹心。前阵子我哥哥在街上偶然救了那吕相一事,阿珩你还记得吧!当时我哥把那左相送到了百草堂,就是吐血那回。”
凤羽珩点了点头:“记得,左相胃里有息肉,我下了胃镜给他取出来做了病理,到还不是恶性的,算他命大。”
“你说的这些太专业,我是听不懂,我要说的是,那次从百草堂出来之后,我哥心好啊,把吕松给送回了左相府,结果在左相府就看到了那吕家的大女儿吕萍,从此以后对那吕萍是念念不忘,不时地就在我面前提起,有意无意地向我打听,气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们说,就吕家那品性的人家,我怎么能让我哥去娶他们家的女儿!”
一听她说这话,玄天歌就来气了,一拍桌子道:“当然不能娶!难忘你忘了当初姚家的事?吕家的女儿嫁进姚家,给姚家丢了多大的脸!阿珩的大表哥那么好的人,生生就毁在那吕瑶的手里,简直是祸害。哎?”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个事来,“不对呀!那吕萍上回跳到水里救姚家大夫人,不是伤了脸么?我们可都是看着的呀!都伤成那样儿了,你哥还能看得上?”
“我也纳闷儿呢!”任惜枫一说起这个事就百思不解,她告诉几人:“我问过我哥,可他说那吕萍的脸并没有受伤,是完好无损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奇怪,的确是奇怪,吕萍的脸又好了,这一点凤羽珩也并不知情,她只是在过年那会儿给吕燕看病时,发现吕萍的脸已经有所恢復,可要说完全如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难不成这世间真的有美颜去疤的良方不成?
这边几人正合计着吕家的事,这时,就听窗外下方鼓声阵阵,午时三刻到了!
许竟源做为监斩官,坐在上首,手中斩令已经握住,眼瞅着就要往出扔,甚至一个“斩”字都已经咬在牙缝里,马上就要迸出来。
偏偏此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让凤羽珩觉得十分耳熟的声音,高声叫着——“刀下留人!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