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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垮着小脸回了屋子,她原想让韩心远放弃革命的念头,却没想他坚定如山,一副赴汤蹈火的架势。

这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成长,待她发现的时候,一种陌生感扑面而来。

韩俊明早在她屋里等得不耐烦,一见她便迎上来。

“小娘。”

流萤抬起眼,眉头虽没皱着,眼里却尽是困惑。

“老四惹你了?”

流萤摇摇头,喃喃地问,“你说,到底…什么是共产主义?”

韩俊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挠了挠头随口答道,“简单说,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我不分,皆是大家的。”

“这…怎么可能呢…”流萤越发迷糊,“就是说,人民当家做主,我赚的银子就变成别人的了?”

“这一两句也分辩不清,但总体来说,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心远竟喜欢这样的世道…”

流萤喃喃自语,韩俊明却皱紧眉头,“老四真的加入共产党了?”

流萤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他是向往共产主义的。”

韩俊明长叹一声,牵过她的手,揽着她的腰身坐下,“他一个小屁孩儿,最是好骗,那些穷酸见不得别人过的好,变着法儿的琢磨咱手里的钱。”

闻言,流萤的目光冷下来,她抬屁股挪开一些,提防地着看韩俊明,“叁少爷…是这么觉得的?”

韩俊明原就惹了她,等她回来是为着缓和关系,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盯得紧。

见她这样,他心思转了一转,忙改口道,“我是说,这事儿里头有坏人,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叁少爷是觉得,穷苦人都是坏的?”

流萤始终没有忘却做丫头的自觉,觉得自己同迎春与银杏都是一样的,眼下跟二姨太也没有什么隔阂,她心里的界限很是模糊,韩俊明这话让她意识到,在别人眼里,下人就是下人。

实际在韩俊明的认知里,世上无外乎四种人,名门,穷酸,家人,和流萤。他从没觉得她是个丫头,或许当初也这样想过,但很快就将她单拎出来,放在一个特别的位置上,至于旁人怎样,与他没有关系,更没有什么特别。

所谓的共产主义,在韩俊明看来,不过是世道艰难,那些赚不上钱的老实人急了眼,想要动手抢,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他理解,但这事儿上他天然的立场便是自保。

若说穷人都是坏人,他不这么觉得,毕竟眼前没有哪个下人要革他的命,可每每出门去,那些大字报与传单又让他切实地感受到,危机就在家门口叁步不到的范围。

那些穷酸成天喊打喊杀,看谁都不顺眼,不管是战事还是政事他们都会跳出来唱反调,见天的游行,很是讨厌,他们若真成了势,自己很难不被波及,届时,韩家的大门护不住宅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计较他懒得细说,只道,“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外头那些叫嚣的不过是为着他们自己的利益,哪是真为着共产,就有老四这种傻蛋跟着凑热闹,小娘你又不穷不苦的,甭操心这个,还不如想想生意该怎么做。”

“那我做姨娘之前,你也觉得我是个穷酸的,一心只为着自己的利益?”

流萤追着不放,韩俊明皱起眉头,嘴上却劝慰道,“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因为我同你有染?那迎春呢?你也觉得她是个穷酸的,尽是算计?”

韩俊明终是被她逼得没了路,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迎春迎春,怎么打发走了还总提她?难不成非得像樱娘那样死了才肯放过?迎春跟我倒跟错了,她就该同其他娼儿一般烂在窑子里才行?”

流萤愣怔片刻,她头一回感受到韩宏义当初面对的割裂,是凭借个人力量无法缝合的沟壑。

像韩俊明这种少爷,心里没有刻意轻视过下人,他眼里本就没有那些人,从没给过他们眼神,自然谈不上轻视。平心而论,二房的人没受过什么苛责,甚至同他讨生活,日子过得还要好一些。

她缓了一缓,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总是高高在上的…”

“我对你还不够低叁下四?”

“我、我又不要你低叁下四。”

“那你要我怎样?”

流萤被问住,她只觉得韩俊明同自己说不到一处,可是哪里说岔了,她又讲不出来。

“你对银杏和松枝她们也…也好一点。”

“我对她们不好?”

“也不是。”

“你要我讨好她们做什么?”韩俊明一脸的莫名其妙,“作践我能获得快乐?”

“这哪是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