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伤养了一个多礼拜,好在都是外伤,那些人奉命行事,不敢真往死里打,分寸掌握得极好。只要忍受住一时的疼痛,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只是,医疗费比预想中还要昂贵,出院的时候,段明炀已经捉襟见肘了。
那个人又来找了他一次,对他道歉,说自己的大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有些任性,医药费会给他报销,请他原谅。
接着又劝说他回“家”。
段明炀冷眼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中年男人,脑子里浮现出了黎洛那一晚揍人的狠样。
一样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一样是用暴力压制自己看不爽的人,为何他却觉得一个任性得可恨,一个任性得……有点可爱呢?
男人最终也没能劝说成功,灰心丧气地对他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爸爸也是关心你,希望你早点懂爸爸的良苦用心。”
无奈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不听话的叛逆期孩子。
段明炀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那人眼神一亮,以为有了转机:“明天,怎么了?”
“后天国内有事?”
“没什么大事,你哥他上个季度的业绩不错,我打算给他庆祝庆祝。你要是回来,我们就可以一家子一起……”
“不凑热闹了。”段明炀打断了他,“我后天有事。”
和预料中一样,这个口口声声说关心他的男人,并不记得他的生日,甚至可能根本没想过去了解。
除了他妈,没有人会记得,也没有人会陪他过。
不该抱有任何期望。
男人走了,卡里多了笔补偿性的医疗费,数额令人咂舌。
够他那位名义上的“哥”再揍他十次了。
两天后,段明炀在学校里遇见了那位许久没见的大少爷。
黎洛似乎通宵完刚回来,不知去哪里玩了,也不知道玩了什么人,一脸疲惫,走路都打着哈欠。
段明炀有很多话想说,可他最终只是撒了个谎。
钱包就在他身后的背包里,崭新的,花了两个多月工资买的。他却狡猾地说放在酒吧了。
这样就可以再见一次了。
黎洛没有怀疑他的话,晚上如约出现在了酒吧。
倒是段明炀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卑劣,又觉得自己贪婪,拥有过一次交集就该知足,可他却贪恋那天夜里的那份温暖,想要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交集。
那份温暖不属于他。
无论面前的人有多耀眼,都不是来照耀他的。
于是他又撒了谎,将走错的一步矫正,谎称钱包落在家里了,第二天再还回去,拒绝了黎洛要跟他回去的提议。
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状况发生,最终他的出租屋里,又一次迎来了同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比上次随性放开了些,没认认真真演戏,举手投足间都是破绽,意图完全被看穿了还在遮遮掩掩。走到哪儿,就像是一束光打到了哪儿,令他寒陋的小屋子里忽然有了光明、有了生机。
段明炀忍了会儿,终究没忍住想要占据这束光的衝动,把人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