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没想到一向宠他的爹这回竟然不向着他了,世界观不由得有些崩溃。
他把手里的黑馍馍一摔,扑到秋姨娘的怀里,就开始大哭大闹:“爹不疼我了,爹不疼我了!我想吃糖饼都不给我吃!”
秋姨娘抱着儿子,泪意涟涟,看着沈三老爷梨花带雨地喊了一声“老爷~”
这声呼唤柔肠百转,若是以往,沈临松看到她这样,早就像傻子一样替她出头了。
但她走了小半天,脸上头上都是汗,头发丝贴在脸上,哪还有梨花带雨那效果啊,分明更像雨打残花。
沈临松转头皱眉道:“别来烦我!谁让你娘家不来人送东西呢!”
听到这话,秋姨娘身子一颤,像是受不住打击似地后退了一步。
她一个戏子出身的可怜人,小小年纪就被家里人卖了,娘家人早已不知去向,如何能让他们来送东西呢?
这话,不是在扎她的心吗!
以前日子平静时,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千好万好。
才一朝落难,倒是暴露出他的冷酷无情了。
也罢,如今这世道,也不是能靠男人怜惜就能活下去的。
秋姨娘敛下心思,擦了擦眼泪,赶紧跑过去把儿子扔掉的黑馍馍捡起来,哄着儿子吃。
看着眼前这对在自己面前无往不利的母子终于吃了憋,三太太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连带着看三老爷都顺眼了几分。
一场闹剧,以秋姨娘的退让安抚告终。
沈今安看的简直叹为观止。
古话说,妾乃乱家之本。
这句话在三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二房也有妾室庶子庶女,眼下倒是消停的坐在一边,个个低眉顺眼,安分至极。
如此对比下,沈今安倒是更不敢小看二房了。
毕竟,会咬人的狗不叫。
能把男人妾室庶子庶女都调教的乖乖听话,这二太太打眼看去也不是个简单的。
按下心中的这些心思,沈今安又咬牙咽下口中的黑馍馍。
对自己好点吧
虽然她想过,这苦避免不了,可这黑馍馍是真难往下咽啊!
偏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沈三郎,他正捧着半块黑馍馍努力“奋战”。
那小米牙啃下不少碎屑,小舌头一卷,就都舔到嘴里吧唧吃了。
察觉到沈今安在看他,他愣了一秒,然后乖乖地把手里的馍馍递了出去。
“给,姐姐,三郎……咬不动。”
沈今安:“……”
多乖的一个孩子啊!
她守着那么老大的一个空间不用,良心难安啊!!
伸手拍了拍沈三郎的小脑袋瓜,攥着手里的黑馍馍就朝着官差们走去了。
沈临城看到她的动作,噌的一下站起来,跟在她后面。
沈今安见状也没阻止。
官差们也在吃饭,吃的是杂面馍馍和咸菜酱肉。
见沈今安叔侄二人一大一小的过来,有官差皱眉站起身,没好气道:“干什么?不好好吃饭过来干啥?告诉你们,一天就一顿饭,今儿特殊是正午发了,以后就早上发一次!”
沈今安听到这话,心里又默默流下两行泪。
她知道流放苦,没想到会这么苦。
压下这些想法,面上扬起讨好的笑容,略显狗腿道:“官差大哥,我,我是来给大哥送财的。”
听到这话,那官差眉头扬了扬,问道:“送财?你能送多少财?”
“嘿嘿,我,我想买个水囊,官差大哥看看,能不能好心便宜卖我一个?”
流放犯人多,他们被抄家的时候不可能带着这些日常生活用品,因此官差们也都备着很多,以便路上卖给这些身上藏钱或者亲戚送钱的人。
流放之路又苦又累,就是对于官差来说,也不算好过。
但他们还是愿意接下这活,不图钱图啥呢?
听到沈今安要买水囊,那官差也不为难,大手一伸,道:“五两银子一个。”
“嘶——”
沈今安都惊了,这水囊日常价也就是几十上百文,贵族世家用的最好的恐怕也就这个价吧。
他这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沈今安虽然不差银子,但她不能让别人以为她是冤大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