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舍弟诸葛亮 第163

于是他反复几次给张昭使眼色,让张昭赶紧拿出一套法理依据来,把步骘这家伙驳倒。

张昭其实也很无奈,因为他也觉得步骘说的有道理。或许这是诸葛瑾教给他的台词,但确实扎实。

最终,张昭在拖延、思索了许久后,不得不仓促开口:

“步中郎,车骑将军的意思,确实有点道理,讨逆将军会认真考虑的。

但眼下王朗并未服罪,他宁可逃到闽中也要坚持抗拒王师,可见其心中不服。讨逆将军除恶务尽,也是为了正天下之视听。

他勾结严白虎余孽之罪,是朝廷明诏斥责过的,他如若心中有朝廷,就该乖乖入朝请罪,由朝中公卿当面集议对他的处置意见,不知步中郎以为然否?讨逆将军虽然作风略显粗暴,但也是一心为公、嫉恶如仇所致,并无私心。”

步骘闻言,一点也不退让,当即反驳:“朝廷的旨意,是让讨逆将军先诛严白虎等山越反贼余孽,现在山越反贼余孽诛干净了么?事有轻重缓急,连这都不知道么?”

张昭:“讨逆将军也想先诛剩余的反贼余孽,但这些山越贼寇遁入大山,便难以寻觅踪迹,虽近而难剿。不是我们不想剿,是找不到。

王朗虽远,要渡海击之,却能明知其行踪。讨逆将军这也是由易而难、循序渐进,并非舍近求远。”

张昭毕竟是江东第一谋士,这点场面话还是圆得回来的,哪怕是逆风局,他还是竭尽所能帮孙策圆谎,勉强把面子维持住了。

孙策听到这儿,总算心里舒坦了些,暗忖下次如果这步骘还来搅局,自己就托病不见,让张昭带一群谋士去应付便是!

步骘见张昭在抢占大义名分方面,基本功极为扎实,也知道今日讨不到太多好处了,只能是见好就收,换了个角度辩驳道:

“既如此,你们非要纠结王府君是否认罪,那我也受了车骑将军之命,要去东冶巡视,劝他主动向朝廷上表认罪。

也希望讨逆将军能暂时忍耐,为我和平解决此事留出时间!一旦王府君表章得到朝廷认可、赦免,你们还坚持进攻,那便是目无朝廷!

而且,之前我所说的种种理由,车骑将军也会奏明朝廷,让朝中公卿知道你们的作为!车骑将军此番让我送来的质询书函,也请讨逆将军正式答复,告辞!”

孙策闻言,下意识又给张昭一个眼神,希望张昭继续反驳。但张昭却对孙策暗暗摇头,示意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孙策才没有坚持。

等步骘走了,孙策才叹息着出言抱怨。而张昭也出言劝道:

“将军,此事终究是我们不占理,若非曹操忌惮刘备、包庇我军,我能将步骘的责难解释推脱到这一步,已经不易了。

还是见好就收吧。将来刘备腾出手来,肯定会找机会翻今日之事的旧账,将军可要有所准备。”

孙策冷哼一声:“我还能如何准备?你当我不想速战速决?这不是带领大军远渡千里,必须妥善筹划么。对了,派人去把公瑾找来!也不知这几日海船准备得如何了。”

从吴县启航去东冶,海上直线距离就有一千三百里。

哪怕从刚占领的、宁绍平原上的句章县(宁波港)启航,也有刚好一千里水路,说是千里远征绝对不为过的。

至于再往南的临海县(台州),根本就没有合格的港口基础设施,而且从句章去临海也得走海路,临海也没有军粮供给,孙策的部队南侵的军粮起运地,最南不可能超过句章了。

千里远征,中间都是莽莽群山无人区,必须渡海。孙策以前没有打海战的准备,要筹集足够的船,花上几个月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自从九月份打下山阴、月底打下句章、十月打下临海后,孙策准备了一个多月,依然没法执行下一步计划。

孙策和张昭抱怨了一会儿,很快周瑜也被人找来了,孙策就随口问起筹备情况。

周瑜立刻汇报道:“如今我军已筹集够了可以运载五六千人的战船,还可以随船运载够五千人吃三个月的军粮,沿岸航行千里作战。”

孙策一阵烦躁,随口问道:“五六千人,怕是没有把握攻坚灭掉王朗,而且千里远征,后援补给,容不得闪失。若强行运载八千人,能维持多久?”

周瑜表情也很为难:“如若强行运送八千人,只能大量挤占运粮的舱位载重了,可能只够八千人吃一个月。”

孙策长叹一声:“还得继续征发海船!让那些现造的船也加紧施工!我们必须趁着冬季严寒和正月里的时间,打到东冶。

闽中之地炎热多瘴气,一旦入夏情况就麻烦了,士卒们可能会水土不服的。”

周瑜也不想这样,但这个问题上他没法哄着孙策,必须尊重事实:

“造船需要的时间就是那么久,再是加急,也要腊月中才能启航出征了,而且造出来的船也只能用于运兵,绝对是不堪一战的。大军抵达东冶,至少是来年正月上旬了。”

孙策烦闷地一挥手:“那就全凭公瑾操持了!”

……

步骘这边,弄到了孙策对刘备质询的正式回文,也算是拿住了孙策和张昭一个小把柄,把对方挤兑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当然,这种把柄现在还没到发作的时候,将来刘备想动手时,这些都是给孙策提前埋的雷。

步骘完成了这一站的主要任务,也就准备继续往南赶。他在吴县又住了一天,便回到华亭,准备出海。

另一边,自从四天前跟步骘告别后,陆议也没闲着。他言而有信地次日一早便从华亭老家出发,骑马六十里来到吴县,拜会姑父顾雍。

陆议这是特地跟步骘错开时间的,以尽量降低外人的联想。步骘前一天晚上大张旗鼓就来了,陆议则次日下午才低调姗姗来迟。

以顾家和陆家世代联姻的交情,也绝没有人会怀疑他为什么要来探望姑父姑母。

到了顾府后,陆议也不着急,先按照正常礼数,跟顾雍聊了很久。

顾雍今年也才三十二岁,但他都已经是当外祖父的人了——他妻子陆氏比他还小两岁,但十五岁就生下了长女,然后他们的女儿又是十五岁生子,不得不感慨他们家在开枝散叶方面实在是发指。

顾雍此人不苟言笑,对内侄无非是说些劝勉的场面话,让陆议不要忘了读书修身。然后又让儿子顾邵出来,板着脸让他好好学习表哥,一副拿“别人家的孩子”当榜样的架子。

顾邵摊上这么个爹也是倒了血霉,除了唯唯诺诺表示受教,完全没法反抗。

而陆议就趁着姑父教训表弟的机会,赶忙表示自己有话要找姑母聊。

顾雍让他自便,陆议就闪到后宅,见到了姑母。

姑侄相见,陆议先铺垫了一下家族受到车骑将军、刘扬州之重视招揽,但也没把话说透,只说自己愿意为族人奔个前程,但族中在吴地的家业也不好舍弃,所以希望借故分家。

陆氏听后,只是觉得似乎对侄儿名声不太好,担忧道:“若是闹出重立家主、分家析产的风声,将来不会影响你们仕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