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心头生出微妙触动:“吃吧。”
晏惟初笑着:“表哥,谢谢你。”
谢逍的目光停在他粲然面庞上,微微颔首:“嗯。”
一碗长寿面吃完,顺喜进来低声禀报:“世子,刚家里来了人,说有急事请您回去一趟。”
晏惟初扬了扬眉,这个家里显然不是安定伯府,是瑶台那边递来的消息。
他转头冲谢逍道:“表哥,我得回去了啊。”
谢逍起身:“走吧,我送你出门。”
上车前,晏惟初忽而转身,问谢逍:“云都山去不去?”
谢逍无奈道:“你这么执着去云都山?”
晏惟初哼哼:“想去。”
原本是没这个想法的,但苏凭邀约谢逍不成,他就偏想将谢逍邀去。
别人没有的面子他必须得有。
可惜谢逍不上钩:“我考虑一下,有空再说。”
晏惟初才不信他没空:“表哥你每日忙什么啊?官职都卸下了也没空吗?”
“念书。”
谢逍道:“有空多念念书,修身养性。”
晏惟初更不信了。
光天化日在马车上你就想办了我,你这修身养性看起来也没多少成效。
“上车吧,”谢逍提醒,“早些回去。”
晏惟初嗔怪睨了他一眼,迈步进车中。
谢逍停步车边没动。
晏惟初推开车窗,最后冲他说:“表哥,下回见。”
他笑颜鲜活,谢逍看着,轻点头:“好,下回见。”
瑶台。
崔绍和万玄矩先就在此等候皇帝。
晏惟初进门,衣裳也懒得换,直接坐下:“说吧。”
锦衣卫和东厂这些日子一直在查摄政王府的旧账,今日又有新收获,他们在摄政王位于远郊的一处庄子上,查获了一批违禁物品。
庄子上的管事家丁都已下了诏狱,供认不讳,东西确是摄政王早先下令藏在那边的。
其中包括二十副重甲胄,上百只连弩,一批囤积的刀、枪和弓箭、火铳,私刻的玉玺、印绶和几套龙袍甚至冕旒。
这都不是想兄终弟及,是摄政王本人明目张胆地想取而代之了。
晏惟初拿起呈上来的其中一枚玉玺看了看,中肯评价:“这手艺比御用监好。”
崔绍道:“陛下,摄政王犯上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前锦衣卫指挥使的造反之举想来与他脱不了干系,臣之前没有查清楚便草草结案,是臣之过,还请陛下准臣将功赎罪,将事情彻查。”
晏惟初顺着他的话问:“你有头绪吗?”
崔绍咬牙切齿道:“那处庄子是几年前淮安侯送给摄政王的,摄政王有不臣之心,淮安侯想来也不干净,摄政王虽死,王府中人与淮安侯府还需逐一调查,臣愿带人先将这两座府邸围住,将府中人全部押下诏狱再说。”
他这就是想公报私仇了,甚至不惜让淮安侯府被满门抄斩诛九族,实乃狠人。
晏惟初没有揭穿他,只说:“再过几日吧,先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他们。除了淮安侯府,还有其他高门府邸,只要从前跟摄政王府有牵连、走得近的,全给给朕细查一遍。”
崔绍肃然起敬,拱手领旨。
晏惟初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先下去办差。
剩下万玄矩一个,晏惟初斜他一眼,问:“从前锦衣卫都是看你们东厂的脸色行事,如今要你给锦衣卫打下手,你可有不服气?”
这老太监毕恭毕敬的,谄媚道:“只要是陛下示下的差事,让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哪能不服气呢。”
晏惟初虽不喜这阉人,对他的态度倒是挑不出错,又说:“母后沉疴难起,太医轮番诊治皆束手无策,你说朕该怎么办?”
万玄矩心知小皇帝耿耿于怀当年郑妃被太后强灌毒药殉葬之事,也庆幸那事自己没参与,还暗中让人去给小皇帝报了个信,让他们母子见了最后一面,这才在小皇帝这里记了个好,自己这条狗命至今还能留着。
他很有眼色地道:“奴婢原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也惦记着太后的身子,愿去给太后侍疾,还望陛下恩准。”
至于侍着侍着把人给侍没了,那又是另一回事。
小皇帝不想脏了手,他们做奴婢的不就得义不容辞吗?
晏惟初懒散歪靠在御座里,耷着眼没有立刻表态。
万玄矩与崔绍是两个极端,崔绍狠绝凶残,万玄矩这厮则是阴险卑鄙、无耻之尤,一个是刀,一个是狗,都好用得很。
半晌,他说:“朕还是希望母后的身子骨能撑住,至少撑过这个年吧。”
要不他还得为那老妖婆守孝,也是烦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