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隼。”他瞥了一眼,回答得言简意赅。
千灵心里便立刻涌起一点莫名的开心。
看,他又回答我了。
她喜欢这种有问有答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对着一堵不会有回应的墙自言自语,而是真的在和一个活生生会理她的人交流。
哪怕只是一个词的回答,也能让她偷偷高兴一会儿,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点点。
她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模仿他。
她注意到他走路时总是很稳,背脊挺直,目不斜视,自带一股沉静威严的气场。
她便也努力在他怀里坐得端端正正,小脑袋昂着,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霸气一些,也更像他一点。
她观察到他打坐调息时,呼吸悠长平稳,她趴在一旁安静看着,自己的呼吸也会下意识地悄悄调整,试图去契合那令人安心的节奏。
这种模仿带着一种雏鸟情结般的天然依赖和懵懂崇拜,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
云湛偶尔会加入聊天,讲些九州各地的风土人情,降妖除魔的趣闻轶事,千灵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对广阔世界的好奇。
但她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最喜欢的,还是和陆无辞之间这种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笨拙的交流。
不需要太多言语,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传递很多意思。
这种默契,让她感到一种独特的满足。
继续往国都赶路已经五日了、
这天午后,连日来的阴霾散去,阳光难得地展现出一些暖意,千灵忽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打理过自己的毛发了。
连续的风雪奔波,战斗翻滚,她的毛虽然依旧洁白,但难免有些地方沾染了尘土,甚至打了结,摸起来不那么顺滑光滑了。
她有点爱美的小心思,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怀里做这种私密的事情,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又指了指地面,发出软软的“呜”声,示意想下去。
陆无辞依言将她放在一块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干燥大石头上。
千灵背过身去,开始认真地用舌头梳理自己背上和尾巴的毛。
她舔得很仔细,但有些打结的地方比较顽固,她的爪子又不够灵活,扒拉了好几次都没弄开,反而扯得自己有点疼,不由得有些着急,喉咙里发出细微又懊恼的“哼哼”声,尾巴尖都因为用力而绷得直直的。
陆无辞原本站在几步开外,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似乎在规划路线或是思考着什么。
他似乎察觉到身后小家伙的动静有些异常,不再是安静的舔毛,而是带上了点焦躁的情绪,便回过头来看。
于是,他看到那只小白狐正十分努力地,甚至有点狼狈地跟自已背上的一撮打结的毛发较劲。
小小的狐狸脑袋使劲扭过去,粉嫩的舌头努力舔着,爪子笨拙地扒拉着,却收效甚微,那撮毛依旧顽强的纠结在一起。
她那副又认真又无奈又有点小委屈的样子,落在夕阳暖光里,显得格外……生动,甚至有点可怜可爱。
陆无辞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是,他迈步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蹲下身形。
正专注于和毛结斗争的千灵忽然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停下了动作,疑惑地扭过头,恰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她看到他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尖萦绕着一丝温和纯净的金色神力。
他没有直接去扯那个结,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那处纠结的毛发。
神奇的是,那缕温和的神力过处,纠结在一起的毛发被柔顺地分开了,变得蓬松而柔软,甚至连带着周围毛发上沾染的些许尘埃也被一并涤去,恢复了原本的光洁雪白。
他的动作很轻,很小心,甚至带着一种研究般的专注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控制力,仿佛生怕力道重了一分便会损伤什么。
千灵却完全愣住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淡淡的阴影。
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在温暖的光线下,似乎也奇异地柔和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