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葵看了一眼窗外的烟花,回过头将一份类同于“蒸南瓜蘸豆沙”,却不知道该算是饭还是菜,以至于似乎只能用“料理”这个词来指向的食物端到了卫燃的面前。
不等他道谢,平野葵又端来了一碗面条,“这是我制作的乌冬面,我是关西人,这是我们那里会在冬至的时候吃的食物。”
“谢谢”
卫燃道谢过后,那位管教妈妈和那位奶妈又分别端上来一盘中式饺子和汤圆,以及似乎专门为张泰川准备的年糕和一小碟白糖。
“咱们这一桌可是齐了”
张泰川收起信笑着说道,“我是杭洲人,我们那里每到冬至都会吃年糕。”
“阿拉是上海宁”
那位管教妈妈也换上了乡音,用差不多只有张泰川能勉强听懂的申城方言说道,“阿拉冬至辰光会吃汤团、吃甜酒酿的呀。”
“我是热河的”
那位奶妈也换上了乡音说道,“俺们那款儿,冬至都好包饺子。”
只是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的脸上也淌下了止不住的眼泪,也许,她想到了曾经和她一起度过冬至的那些人。
“吃吧,吃饱了不想家。”
张泰川说着,拿起筷子捏起一块年糕在白糖碟子里蘸了蘸,随后塞进了嘴里,只是他的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那封信。
“信上说了什么?”平野葵好奇的问道,“有什么我可以知道的消息吗?”
“有”张泰川忧心忡忡的说道,“六子去潮藓战场了”。
“当啷”平野葵手中的筷子不小心滑落砸在了暖桌上。
平野之死
“抱抱歉”
平野葵连忙捡起掉落的筷子,嘴上不停的问道,“还还说什么了吗?”
“就这些了”张泰川笑着回应道。
只不过,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封那么厚实的信不可能只是写了那么一件事。
平野葵似乎对张泰川的态度早已经习以为常,直接换了个话题说起了她的事情,“卫先生,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我都已经忘了”卫燃答道,他并不想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我还记得”平野葵叹息道,“这些年,我问过很多人,也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平野小姐,其实没有人”
“不,这些完全是我自愿的。”
平野葵不等卫燃说完便摇摇头,“招核人对于过去的战争是否痛恨,大多取决于他们是否有家人死在了那场战争里。”
“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卫燃直白的说道。
“是啊,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平野葵露出个惨淡却又无奈的疲惫笑容,“我的大多数同胞,相较于痛恨战争,不如说痛恨输了这场战争。
他们都很遗憾自己的某个家人或者朋友死在了战场上,却又对照片里那些残酷事情说,那是战争里难免的事情。”
“所以从来都不会有感同身受的痛苦”
卫燃端起刚刚被张泰川倒满的酒杯,和对方碰了碰,又和平野葵碰了碰,“平野小姐,你依然是我见过的、认识的,唯一一个善良且富有正义感的招核人。”
“这句话听起来比当初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更加讽刺了”
平野葵带着羞愧叹息道,“在你眼里唯一一个善良且富有正义感的招核人,对于招核人来说却是个某种意义上的叛徒,这这样的人生真的是太痛苦了。”
“我之英雄彼之敌蔲,或许吧”
卫燃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了一个也许能让对方舒服一些的话题说道,“说说你正在做的事情吧。”
“自从麦克阿瑟先生取缔了jcp之后,我一直在进行秘密印刷反战刊物的工作。”
平野葵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我不认同采用更加激进和暴力的方法反美,更不觉得招核该承接美国的军用物资生产订单。
这不但会让招核再次被战争红利诱惑失去理智,而且还会让招核彻底成为美国的傀儡。”
“天真又清醒,这样的人最痛苦了。”
卫燃暗自叹息,抛开立场问题客观来看,此时的日本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送上门的横财。
潮藓战争前三年,华夏的志愿军在半岛上把傻老美玩弄的欲仙欲死的时候,老美为了能打赢这场战斗,疯狂甩给鬼儿子超过了600亿美元的军用物资订单,这个数儿都特码超过5个马歇尔计划的资金总量了。
毫无疑问,这一波鲸鱼奶几乎直接把干巴鬼子给奶成了球儿,也为鬼子后来的经济腾飞打下了足够厚实的底子。
但同时,这一波甜枣也算是配合之前那两根儿大棒子,将这条被打了个半死的狗给彻底喂熟了——就像平野葵担心的那样,招核几乎彻底成为了美国予取予夺的傀儡。
“这些有用吗?”卫燃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也许有用吧”
平野葵叹息道,“但我总要做些什么,就像我当年说的那样,哪怕只是改变了一个招核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