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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摄影师手札 第1960

阿曼尼端起了第二杯咖啡,“也等西班牙结束毒材统治之后吧,我们有的是机会。”

“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卫燃端着咖啡杯和那俩墓碑碰了碰问道。

“我可能会先去一趟西班牙”

阿曼尼说道,“我准备先去见见哈妮卡,你还记得哈妮卡吗?”

“记得,她”

“我要把我在华夏拍的照片送给她,那是我答应她的。”

阿曼尼笑着解释道,“我还会去看看路易斯·里奥斯,还有艾丝黛尔,你还记得那两个小家伙吧?”

“记得”卫燃再次点点头。

“可惜,那个孩子不叫阿曼尼。”

阿曼尼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我和克莱蒙都没来得及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也许只是因为你们都不希望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在战火之中吧。”卫燃叹息道。

“也许吧”

阿曼尼洒脱的和墓碑碰了碰杯子,又和卫燃碰了碰杯,两人也在相视一笑之后,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当啷”

阿曼尼将银皮打制的咖啡杯丢到了供台上,“我还会去一趟意大利,去通知克莱蒙父母他的死讯。

这些年我一直瞒着他们,也一直以克莱蒙的身份替他回信,当然,我也一直享用着他的爸爸妈妈寄来的那些礼物。”

说到这里,她已经从包里拿起那个装有咖啡粉的银皮锤纹罐子打开,将里面并不算多么细腻的咖啡粉轻轻洒在了克莱蒙的墓碑周围乃至供台上。

“我还要回一趟法国,看看我的家人是否还活着。”

阿曼尼朝着卫燃露出一个灿烂的惊心动魄的笑容,“不管我的家人是否还活着,我都会回来的。”

“你还打算回来?”卫燃错愕的问道。

“当然,我还会回来。”

阿曼尼俯身亲吻了一下那座冰凉的墓碑,随后蹲下来,仔细的捧起墓碑周围的浮土装进了银皮罐子,“我只是想家了,我猜克莱蒙肯定也想家了,我们只是回去看看,然后我们就会回来继续参加战斗的。”

“你”

卫燃沉默片刻,“阿曼尼,别回来了。”

“我还在这里,国际旅就还在这里。”

阿曼尼扣上银皮罐头说道,“我还在战斗,国际旅就还在战斗。”

“可是”

“克莱蒙一直说,你口琴吹的特别好。”

阿曼尼靠着克莱蒙的墓碑缓缓坐下来,紧紧的抱着怀里那一罐黄土说道,“卫燃同志,帮我伴奏吧。”

“我的荣幸,同志。”

卫燃长嘘一口气,取出口琴,学着对方的样子靠在了黄佑泽的墓碑上,在弥漫的咖啡香气中吹起了伴奏,在和煦的微风里,听着阿曼尼独自一人用法语唱着那首歌。

那首给国际旅的战士们带来无穷勇气和希望的歌,

那首激励全世界的战士们拿起武器奔赴战场反抗法吸丝的歌,

那首,国际歌。

梦境里的一切都实现了

在渐起的白光中,背靠着墓碑的阿曼尼唱完了国际歌的最后一首歌词,卫燃也吹奏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在愈发的浓郁的白光中,两人相互敬礼告别,最终各自被浓烈的强光吞噬。

她会活下来的吧

卫燃在渐渐消散的白光中叹息着,也期待着。

当白光消退,周围的一切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他也一眼看到了别在袖口的信筏。

“楼下有出租车在等我”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卫燃的记忆也被拉回了现实。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他将这信筏撕碎放在烟灰缸里,注意力却放在了金属本子上,此时,那支金属羽毛笔已经再次开始了写写画画:

为了你和我们的自由而战

国际旅士兵虞彦霖,原赴德留学生,1936年秋加入国际纵队第11国际旅担任邮差,经历马德里保卫战、第二次科伦纳公路战役、特鲁埃尔战役等。

1937年12月31号,为协助伤员克莱蒙及医护工作者阿曼尼、哈妮卡转移,虞彦霖中弹牺牲。

国际旅士兵克莱蒙·多明戈,1936年秋加入国际纵队担任邮差、翻译等工作。经历马德里保卫战、贾拉马战役、格尔尼卡轰炸、特鲁埃尔战役等。

1937年12月31号,因伤转移暂时离开战场。

1938年3月,克莱蒙再次奔赴战场参加阿拉贡战役,同年4月,克莱蒙再次负伤离开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