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庄:“……话密了。”
此时两人的尊容实在诡异。
张玉庄云衫上血痕道道,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银白发丝沾着血贴在脸上,脸上青紫肿胀,饶是这样,都遮不住皱纹,岁月急速地淌过他的身体,同生咒起,半点看不出往日仙君的风采。
谢逢野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额上的黑莲早已随着灵力彻底枯竭而散去,原本乌黑长发此刻灰败一片,因刚才的扭打而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他们气喘吁吁,又浑身是伤。
谢逢野再想打他几拳,也实在无力,扶着乱石弯身站起来,抖抖嗖嗖的。
“我要去见我的玉兰了。”他扶着石柱往张玉庄身上踢一脚,“两个时辰,我分了你一半,老子爱恨公平。”
他又朝着战起时关着宁恙的那道法障隔空戳了一下。
宁恙看着像已哭过好几场,猝然得了解开禁锢,愣怔一瞬,便迅速起身朝张玉庄奔过来。
张玉庄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要这么一声不吭地等死。
未等宁恙碰到他,他先自己用尽力气套了个法障在身边。
张玉庄眼睛都没睁:“你别过来,我身上脏。”
彼时故人亭遇荷池,故人相见,少年浑身带着夏日明媚跃水而出,洒来光亮一片。
他满身淤泥,也说:“你别过来,我身上脏。”
此刻灰蒙枯败,生死别离之际,宁恙哽咽得几乎要把自己一颗心哭碎。
“你这人真自私,你说为我好就冷言冷面,我死之前你不同我讲话,现在你要死了,也不理我吗!”
“你……”
泪水无声划下水痕,张玉庄紧紧地闭着眼,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和宁恙说话。
觉得自己身上脏是真的。
不敢多看也是真的。
他甚至疑惑起来,明明自己一颗心都剖出来做了天道,此刻就在不远处,为何空落落的胸腔还是如此酸涩胀麻。
张玉庄不晓得这是什么,但下定决心捏紧法障,不睁眼,不续缘,不留因果
谢逢野回头剜了他一眼,不齿道:“死装。”
骂完,他继续挪动自己年迈的身躯,步履艰难地往玉兰那边赶。
一道灵光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到了他身上,刹那间,枯草地遇暖春雨,灵力涌遍全身,谢逢野身体瞬间恢复了原样,连衣服都给贴心地恢复了。
宁恙低呼一声。
谢逢野再转头,发现张玉庄也被重整还原。
灵光出处并不难找,不远处,青岁被一群神仙簇拥着,不急不慢地收回施法的那只手。
他怀中用灵光拢着一堆黄土,脸上表情复杂,但大部分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