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反应。
她现在在这个府里见到人就怕。
她不知道他们是谁,瞧着这穿着,应是很名贵的人身份。
如若是府里新来的客人,自己这副狼狈样子被瞧见了。又要惹人厌。
视线左右摇晃,那两人似乎已经注意到她。
他们正朝这边走来,又尔一时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又尔强迫自己直起身子,想退开几步,好歹让出路,但全身酸软,腿脚失去知觉,动不了半步。
眼前一阵阵发黑。
伴随一声闷响,又尔终是没能撑住,顺着墙面瘫倒下去,半边脸贴到湿冷的雪里,尾巴狼狈地抽动一下,再也无力收回。
雪地里真冷。
狐狸没晕,还有点气。
又尔趴在雪里,费力眨了眨眼,眼前的两个影子越来越近,她却怎么都看不清来人的脸,只有雪白和漆黑交错着晃进眼底,分外刺眼。
要求救吗?
狐狸眼睛睁着条缝,喉咙干得厉害,嘴张了张,用尽力气,却只发出一声细弱的哼唧。
随后,狐狸闭上了眼。
这下,真撑不住了。
意识模糊间,风刮过耳边,又尔听见了脚步声。
“咯吱——”
那声音踩在雪地里,极轻,一下子钻进了狐狸的耳朵里。
有人蹲下了身。
温热的触感落在了又尔的脸上。
一只手缓缓伸过来,指腹温暖,抚着的动作轻柔。
“别怕。”
温温柔柔的声音在又尔耳边响起,低低的,像是怕吓着她
“哥,别碰,脏死了。”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极为不耐。
“阿澜。”温柔的声音低低唤他,无奈又包容,“这是妹妹啊…”
“她?妹妹?”少年嗤笑,“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
“不可如此”
耳边的声音变小了,又尔听不清他们后边在说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意识快要消散的缘故罢。
又尔想开口求他们救自己,可实在没了力气。
她的鼻尖都是血腥和风雪的气味。
“那蠢货居然能放任她活到现在?”
“别这样,再怎么说,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又尔再度听见声了,那人又在折辱自己了。
狐狸在心里想,算了,谁都别救我了。
又尔只觉得雪落在脖子上越来越冷,冷得浑身都僵了。
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悬空起来,似乎被谁抱进了怀中。
怀抱温暖得出奇,有极淡的,柔软的香气从衣襟里漫出来。
狐狸下意识地蜷缩着身子,往那个温暖的地方钻了钻,脸贴在温热的衣衫上,尾巴也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
好像小时候,第一次被长兄从赤狐群抱起时的感觉。
又尔的脑子已经昏昏沉沉,再想不起来更多了,只本能地靠近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闭合的嘴唇张了极细的点儿缝。
狐狸好想要道谢,想说点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朦胧意识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风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天地间,又尔身处的怀抱却温暖踏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被人这样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