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魔两道的人都安静如鸡,而秦鱼的“反派变异过程”动静的确吓人,但旁人没觉得她痛苦或者扭曲,她好像很享受着这种极速增强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
虽然被她看着的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比如薛笙等人,比如狗头等人。
前者不敢攻击不敢阻止,后者不敢逃走。
也比如……被三王权杖钉死在水面上的陈狐。
魔道风云停歇,海域升平,青丘还是那个青丘,黑袍覆体,孑然一身,一张脸依旧苍白,但那种苍白并不显得羸弱,反而有种病态魔邪跟端方温软奇异融合的气质。
她很平静,平静到目光微扫,过了众人的身心,她自己倒是惫懒,坐在边上一块礁石上,将长笛插入腰带,一手很自然得抵着自己微曲起的腿肘,手指轻抚了下袍子上的纹路,视线不断延长,落在了陈狐身上。
那陈狐就感觉到海水流动,将他挪送过去。
秦鱼看着他,微抬手,陈狐眸光一颤,以为她要动手诛杀自己,却见她只是抬手撩了下自己耳垂上的紫珥,它曳动了下,发出轻微的脆响。
然后她说:“知道一开始不杀你,到现在依旧没杀你吗?”
陈狐一直是个工于心计的狡猾之人,越濒死,越能体现他的狡诈,“都是无阙之人,既然您如此厉害,能当我魔道魁首,那我自然愿意臣服……您也需要一个人替你料理不是么?”
他觉得这是秦鱼留他一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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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价值,我相信,我会给您带来利益。”
他是这么说的,极尽尊敬,丝毫不复往日师叔祖的气派。
但回应他的是秦鱼平静的言语。
“你跟魔君,从一开始就是一路人吧,所谓魔邪宗,也不过是魔宗附属,而其中邪道一部分也跟天净沙所掌的邪道有关。”
“上善伐谋,攻心为上,不让魔道内分,不让魔邪不和,正道就不会掉以轻心,以为平衡之术可保万年,谁知私底下魔邪早已偷偷勾连。”
陈狐:“……”
薛笙等人:“!!!”
陈狐跟狗头等魔道中人是被揭破了核心机密的惊骇跟困窘,正道之人却是毛骨悚然。
陈狐尴尬中又不失虚伪,讪讪道:“既然你一心向正道,又何必入魔,难道以为正道还会接纳你?如此费心图谋,把自己搭上,就为了……”
他陡听到秦鱼发出一声微妙的低笑。
且说了一句话。
“天净沙并不算是你们真正的成员,三人组之一,其实应该是孤尘吧,奥,就是那个被我忤逆犯上弑掉的师傅。”
孤尘目光一闪,“他啊,的确是我魔道翘楚,一向跟魔君关系极好,算起来,你没来魔道之前,他才是魔宫老二,你跟他有仇啊?可他也没让你损失什么啊,最后还不是被你杀了,你可不能迁怒到我身上吧……”
秦鱼:“没损失吗?也不尽然吧,大长老跟那一堆人怎么死的,我可都还记着呢,不然你以为我真需要亲自入魔道修理你们吗?”
她伸出手,一根手指头落在陈狐脑袋上,轻点了下,“你跟魔君两个加起来也不值得。”
别人说这种话无比是装叉到底,可她不是,她是切切实实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那她到底为何亲自入魔道!
陈狐一惊,反应也是快,竟瞬息想通了一些关节。
“你是为了调查孤尘的事情,查清当年他捕杀无阙那些人……所以在这次暗杀里面,死的都是相关人员吧!”
但凡有关,或者是跟孤尘有关,基本都被她杀光了。
一个不留。
最后才留下今日这一战。
特么好狠一女的!!!
正道之人也才领会到一些玄妙——比如她提及的大长老?那是谁?于青丘很重要的人吗?值得她如此费心。
“人活在这世上,杀一个人容易,饶恕别人却很难,我有很多次……真的很多次,这么久了,始终没能做到去宽恕别人对我身边人下的狠手。”
秦鱼低头,对视着陈狐,似带着浅笑,声音柔软。
“都说炭火落在自己脚背上才知道疼,看着别人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本来也无妨——可你们偏要来以此撩拨我。”
如此笑意颤颤的一句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陈狐头皮发麻的时候,秦鱼用细长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眉心。
十年,她用十年来跟这些人秋后算账。
为那些在她面前被活生生折磨而死却连魂魄都不得归处的人。
无阙苍山永远在那。
可有些人永远无法归来了。
指尖秘纹游走,覆盖陈狐脸面,游走全身,陈狐惊恐,尖叫:“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秘密!青丘!青丘!!等等,你没想杀我?”
他的尖叫戛然而止,似惊讶,又似欢喜,但猛然察觉到秦鱼所出的秘纹既非诅咒,也非攻击,但却是一种……勾连传送!
有什么存在正在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