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陛下唤出口,卫晚岚猝不?及防。
他没想到自己身份竟暴露得如此之快,其实他还想要再装。
但尽管故意扮做听不?懂的样子,卫晚岚左看右看,傅钧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平静多了。
也?许是傅钧天生?一张冷淡又对任何事都泰然自若的脸孔。
傅钧并没有对自己真实身份起任何反应,只是用那双锐利眼眸凝着对方?弓弩军阵。右手?握住剑,俨然一副对接下来的对垒蓄势待发的状态。
而这种认真使得卫晚岚站在他傅钧的半侧身后,心中莫名一痒。纵使现在大?敌当前,能令他心思?有几分摇曳的,竟不?是突然在石桥对面?出现的元熙载。也?不?是弓箭兵。
而是傅钧。
他为什么总对傅钧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卫晩岚很不?明白。
他呆了呆。
这般反应,在外人看来则是对元熙载袭击的无动?于衷。卫晩岚反而破坏了元熙载那副八风不?动?的优雅面?容。
元熙载不?容许少年?天子在自己绝对占优的条件下,还显得如此镇定:
“陛下深居简出,三年?不?问朝政。臣自从未能瞻仰天颜。但萧舍人并非生?面?孔,这里多为宫廷旧人,许多下人是知晓的。所以陛下本该把这行?宫所有秘密都摸个遍,但陛下败了。被臣发现,然后被包围了。”
可是如果说这世上有谁听不?懂讽刺,卫晚岚算头一号。
因为他既敏感又钝感,顿感的时候,根本就体察不?到元熙载现在想卖弄,而他只是以为元熙载想陈述这个事实。
卫晩岚道:“那,萧舍人呢?你把猛士给藏在哪里了?”
他不?接招,再度没有让元熙载体会到占据上风的快感。
这使元熙载只好?更显出咄咄逼人。
大?贪官手?势示意,石桥那端的兵士连进?了几步。从与卫晩岚他们数丈的距离缩短到不?过几十尺。那一支支弩箭在暖橙色宫灯照映下,箭镞闪烁着宛如星点的光。
卫晩岚这时被几十支弩箭直指着。
注意力拉回元熙载这里,对方?有主场跟军队的绝对优势,他向前贴住傅钧,拉住傅钧那只不?持剑的胳膊,小声对傅钧说:“人好?多。”
回应他的人不?是傅钧。而是元熙载。两?回合的话语交锋,他都没能在天子那里讨到便宜。
现在元熙载在夜风中拢着袖子,语尾渐渐上挑,那面?上的笑容才又绽开了。
说得是句好?笑的话:
“陛下本该在长安皇宫,配合摄政王共治天下。可陛下不?爱苍生?却私自前往洛阳行?乐,非是明君所为,陛下错了,若摄政王知道也?会痛心于陛下如此顽劣的。”
倒打一耙!
卫晩岚紧了紧拉住傅钧衣服的龙爪爪。
元熙载又笑了,话语落得更清晰:
“大?魏江山赓续百年?,皇室日渐衰微,天下之主昏聩,到陛下这里更变本加厉,如果再让陛下安坐龙椅,当这个太平皇帝,如何能对得起摄政王日日夜夜,为处理朝务宵衣旰食?”
师出有名!
“可惜刀剑无眼。陛下注定薨逝在行?宫。陛下无论长了千百张嘴,却也?不?能从阎王殿里跳着脚蹦出来,跟后世百姓解释,你到底有没有在这行?宫里荒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