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也许正是因为鸟生短暂，它才会尽全力快乐。

&esp;&esp;黄小猴逐渐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斜着上半身，把脑袋搭在小草的肩上。

&esp;&esp;他缓慢地眨着沉重的眼皮，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esp;&esp;“叫你不要逞强。最终还不是得我小草出马。你不想麻烦我，是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的。但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能帮到的，一定帮你。我帮不到的，一定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做。你也知道我年纪大，没有多少念头了。说不定，我明白跌一下，就死翘翘了！呸呸呸！娘娘啊，我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别当真呀。哎呀，总而言之，你就老老实实地依靠我吧。”

&esp;&esp;黄小猴因为疲惫而睡去。

&esp;&esp;小草瞥着帆布包里的我还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esp;&esp;“看什么看？回去把你做成羊肉煲！”

&esp;&esp;因为小草在身边陪伴，黄小猴的生命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顽强。

&esp;&esp;欺软怕硬的病魔于冬至的前天被主治医生宣布获得第一轮胜利。

&esp;&esp;庆功宴上，桌上有酒有肉有饺子，但活着的人却剩下江小白和黄小猴。

&esp;&esp;各位应该知道我是在怀念哪些人。

&esp;&esp;江小白是生意人，交际手段比黄小猴这个艺术家要高超得多。

&esp;&esp;小草本以为她要在互不相识的两人之间充当润滑剂，但是没有想到江小白居然会一点手语。

&esp;&esp;这是小草万万没有想到的。

&esp;&esp;小草询问原因，江小白得意地说这是天生的。

&esp;&esp;小草知道江小白又在吹牛了。

&esp;&esp;小草会在怀念过往的时候多次谈及黄小猴这号人物时说后悔没有多学几招手势。

&esp;&esp;所以，为了和这位陌生朋友套近乎，江小白偷偷找老师学了几个马马虎虎的手势。

&esp;&esp;冬至这顿晚饭，叁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吃出了难得的温馨。

&esp;&esp;江小白在酒后吐露早年间创业的心酸，黄小猴在手机里写出与前妻相识相爱的过程，小草笑着讲述早已逝去多年的朋友曾有多么可爱。

&esp;&esp;尽管各自的人生际遇不同，但是他们都是用了无数的眼泪与欢笑才把生活一针一线地编织起来。

&esp;&esp;情至深处，他们叁人手牵着手跟着音乐跳起舞来。而我这只受冷落的羊则偷偷舔了一口桌上的酒杯。

&esp;&esp;事后想起这件事情，我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esp;&esp;一只整天乐呵呵的蠢羊喝什么酒？

&esp;&esp;我做人都没有酒瘾，怎么做畜生了就犯浑了呢？

&esp;&esp;自酒杯被放在桌上，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它，仿佛是死亡凝视我，而不是我凝视死亡。

&esp;&esp;我抵不住诱惑，也就一小口，身体突然抽搐。

&esp;&esp;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拧住了。

&esp;&esp;还没有走出院子，&esp;我就死在惊慌的叁人眼前。

&esp;&esp;小草是最先平静下来的，因为她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来面对这熟悉的场景。

&esp;&esp;我在两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泪花。

&esp;&esp;哎，两个大老爷们别哭了。

&esp;&esp;你们看，小草冷静得不像话，好像死神就是她派去的。

&esp;&esp;冬至这天，是我让大家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