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梦境,本就是一个奇异又难懂的东西。
也许是飞阁流丹,山月并行的囫囵梦幻,也或许是那桂殿兰宫、岛屿萦回的雕甍浪漫,抑或是它所谓的奇幻之处其实更在于——
你永远不知,它昭示的是往日还是今生。
……
月色入梦。
雩岑曾以为万般愁绪的积压是沉没睡意的小舟,一骑春水而去,难以入眠,可迷蒙的睡意随着那檐下滴落的雨滴一齐,一盏浸入浓稠的梦里。
大概她已经疲累得…难以去探问他人的生死了。
简单的收拾之后,雩岑蜷缩着窝在那冷冰冰的床上,甚至没法去探想那本该在耳房的新月去了何处,那黑暗中本应无时不刻守护着这个院子的暗卫又去了哪里…零随本就是这般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性格,她却曾还是希冀过,两人那般的声响,或许能因此得到救赎。
可是没有。
也许是变相的逃避,她几乎沾枕即睡,或许今夜雷雨之间的一场霹雳,其实是明日天明时才后知后觉的噩梦错觉。
一如婴儿般蜷缩的睡姿,又像是紧紧守护着另一个腹中永远不可能存在的生灵,雩岑阖眼,眼皮便垂重如千斤似地好像再也睁不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那寂暗之中的空间,却赫然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然毫无任何灵力波动,像是凭空出现般的人影,囿于那无声的黑暗之中,轱轮的吱呀微动搅起那一片肃凉的寂寂,显得格外张扬,而床上不安沉睡的人影却只不过因这晌微动微微颤动睫毛,继是朝着睡意葱茏的更深处坠去。
“……”
男人无声地在施出一个最为简单的安眠诀之后,将那毫无知觉的小脑袋轻轻抬起,枕在膝头。
带着书茧的大手摸过那散乱如海藻般的黑色长发——
“睡罢”
温润的声线低低呢喃,像是夏夜的风,又像是曾经每一晚的夜梦,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拍着那单薄的后背,留恋的目光好似隔着时空,触碰到了失去已久的漫天晨星:
“我的荼儿……”
目光所致的月光之下,那脖颈上的红痕正以某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呼吸也仿佛因体内渐起修复的药效变得更加沉重平和…
下坠,下坠,直至——
坠入那无际的星海之中。
………
“你放开我…放开!放开!!”
“…真神…您…不能!尊神有令,您…!…”